秋水井荣很是气恼,真是时运不济,关键时刻竟然又遇高人。
虽然他在喝酒的时候,就已经怀疑这个老头儿很像三十年前的某个人,可是几番试探,老头儿始终隐忍不发,他还以为是自己多疑了,结果还真被他的直觉给猜对了。
“想不到,堂堂一个战功赫赫的镇国神将,竟然真的会落魄到这等地步,在这样一个小城卖酒为生,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断然不会相信,大唐国主会对国之重器如此不义,让小人当权,享尽荣华富贵,让功勋落草,流落街头卖酒。呵,如果换作是我,绝对不会如此逆来顺受,更不可能会在这个时候,还想着保护那个昏君的女儿。”秋水井荣立于数丈之外,故意出言讥讽道。
“镇国神将?”王笑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柳莺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胡发皆白一身粗布素衣的老人,怎么也不能相信他就是二十年前,在陈广年平步青云当上神将时,愤然挂印而去的镇国神将方云生。
“秋水井荣,你不用激我,我不恨任何人,我也没有想过向一个小丫头屈膝献媚,你不用跟我故意避重就轻,我要救的,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让我猜猜,你不惜万里潜入大唐来到这里,肯定也不会是冲着大唐公主而来,莫非也是冲着这个小鬼?”方云生晃了晃手中拐杖,无视王笑和柳莺的惊讶,淡然地对秋水井荣这个老对手说道。
“哼,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三十年前那个性格倔强雷厉风行的大唐镇国神将,在我们兽族阵营当中,也都是让人敬畏三分的对手,想不到今日相见,我仍然青壮,你却迟暮,不能不令人感叹啊!”秋水井荣没有直接回答,故意转移话题,一边说着,一边思索,分析如果与方云生交手的话,胜算几何。
“你这是怀疑我的武力也衰退了?呵呵,我们人族的体魄是比你们兽族衰老得快,可是我们人族有句老话,叫姜是老的辣,你要是不信的话,大可一试。”方云生波澜不惊地说道。
秋水井荣以些犹豫,一是刚才破阵对他的战力有所损耗,而且背部的伤还没痊愈,这个时候跟方云生交手,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他没有百分之百的必胜把握,不敢冒险,毕竟,通天教的杨奎已经率领数千教众入城,很快就会赶到这里,这将对他更为不利。
方云生接着说道:“不是我心虚,而是好心提醒你一句,有数千人已经入城,相信以你的能力,也能发现这些变动,这些人无论是通天教,还是陈广年的心腹精锐,如果能白捡一个兽族将领的首级,没有人会放过这么的机会。”
秋水井荣被戳重了软肋,这正是他担心的,就算他勉强胜了方云生,也好不到那儿去,那个时候再被一帮无名之辈趁虚而入百般凌辱,才是真正的耻辱。
秋水井荣不甘心地叹口气,盯着王笑恐吓道:“哼,算你小子命大,我暂且放你一马。但,你也不要高兴太早,我就不信你能在别人的保护之下躲一辈子。”
不远处,已经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杨奎坐着八大金刚抬着的通天宝座,率领数千教徒,浩浩荡荡地入城了。
秋水井荣抬头遥望,只得心有不甘地撤退,三跳两跃之间,消失在夜色里。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王笑感激地道。
柳莺则有些尴尬,秋水井荣刚才所言并无不对,大唐确实亏欠于当年的镇国神将方云生。
“你不用谢我,我救你,是因为我亏欠端木宇太多。”方云生淡然一笑,说完,抬头看了一眼柳莺,善解人意地道,“小姑娘,我不会在乎你是谁,大唐公主也罢,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好,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我也看得出来,你是个善良的姑娘,所以,我只想跟你解释一下,大唐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亏欠大唐太多。”
方云生老人看到王笑和柳莺都是一头雾水的模样,接着解释道:“如果当年不是因为我太过于自负,性格太倔强,从而自负地认为,那个时常顶撞我时常违反军令更改作战计划的端木宇太过于恃才傲物,不堪重用,因此而刻意地压制他,并且有意地扶持性格温和纪律严明的陈广年,也不会造下今天这个罪孽。”
方云生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当年的端木宇年轻气盛,但确实是个罕见的奇才,虽然在作战中经常擅自更改作战计划,但几乎每次都能取得奇效。现在想来,我那时对他百般刁难,看不顺眼,大概也是出于忌妒吧!后来,端木宇更是一眼看穿了兽族人的和平陷阱,看透了陈广年沽名钓誉的把戏,找到我要求向皇上进谏,请求继续作战。可惜,我没有听进去,并且自负地认为他是在忌妒陈广年。后来,当他的预言一一验证时,我已经追悔莫及。最让我良心难安的是,我当年没有如约出兵掩护端木宇孤军深入,甚至为了避免影响和谈,我还背地里及时通报给了正在前线主持谈判的陈广年,以至于让端木宇等人中了埋伏……”
方运生说到这里,已经是羞愧万分,老泪纵横。
“前辈,这也不能全怪你。”柳莺有些心虚地劝道。
“你不用安慰我,我还没有那么矫情。”方运生说着,转而望着渐渐恢复了体力的王笑,说道,“我刚才说过,救你,是因为这把剑,是国为端木宇信得过你。虽然我不相信你有能力逆转天运救人族于危难,但是,我不想再犯三十年前的错误,我选择相信端木宇,所以我违背了此生再也不出手的誓言,但是我希望这是值得的。”
此时,已经能够听到通天教教众们装神弄鬼的喧号声。
王笑有些担心这些人会伤害百姓,便向方云生恳求道:“前辈,这些通天教的信徒可能会伤害百姓,我的一位朋友身负重伤,我又杀敌乏术,已经没有能力保护颠勒县的百姓。所以,晚辈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前辈能为这满城百姓着想,重出江湖。”
方云生摇摇头,说:“秋水井荣说得很多,你不可能一辈子都躲在别人的保护下。再则,我这身子骨也撑不了几年了,经不起折腾,与其让我重出江湖,不如让我助你迅速提升。”
柳莺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面露疑惑之色。
王笑也没听明白,疑惑地道:“前辈的意思是?”
“坊间传闻,你用九针帮端木宇清除了折磨他三十年的兽气,并且引气杀一金刚境界的陈家教头,可有此事?”方云生问道。
“确有此事。”王笑应道。
“我有一个想法,你可再施九针,引我之真气,入你体魄,我相信我的真气会有我的意志,不会去伤害你,只会助你快速成长,帮你提升境界。毕竟,你以后所要面对的敌人太多,如果像常人那样修习,恐怕有些太慢了。只是,我不知道这个想法是否行得通,因为我也不懂《天地阴阳大论》里的秘术。”方云生说道。
“这……应该行得通,可是,晚辈不能这么做。”
“你是怕我真气尽泄,必死无疑?”方云生笑道。
王笑没有说话,如果真要这么做的话,方云生真的会立刻毙命。
“真若如此,对我来说,并不是坏事儿,而是一种解脱。端木宇赠你青龙至尊,我也没有奇兵神器可赠,就赠你我这一生修为吧!你不用再推辞,也不用感谢我,日后你若是有机会再遇端木宇,代我向他道一声歉就好,就说我老方,错怪他了,害苦他了。”方云生释然道。
王笑争不过方云生,只好顺从他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