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秋前的几天,花舫湖上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叶屏现在很愤怒,因为当时他和叶千千小丫头就在那苏梅桥上,要是自己还是司马咲受了点伤倒是没事。但是出于一点点微弱的正义感,看到那么多的民众死伤自己却也不会感觉多美好。更何况,他也不想见到叶千千这丫头受到一丁点伤害。
同样愤怒的还有司马傲,自家儿子出去就差点被火药炸成脆皮鸡,兵者诡道也,司马傲本就不是心地善良之辈,但却也容不得别人将此等手段用在自己儿子身上。
得知此事后,司马傲派出手下一堆如狼似虎的士兵彻底排查了整个京都,虽然已经行动,自己却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向皇帝提出了最强烈的控诉,来了出先斩后奏。
这个北唐屡次拒西秦与国门之外倚靠的最大功臣终于让人们见识到了他的怒火。
而此时的叶屏,却在司马咲府上。
他将叶千千送去了医馆,再三确认了叶千千一点皮都没擦破后,就将小丫头送回叶府,独身一人去找司马咲。
他要解决心中的疑惑。
但是当他见到了正在钓鱼的司马咲,他却有些诧异。
“昨日还见你在花舫湖上被炸得灰头土脸的,今日却有闲心在这钓起鱼来?”
“有人要杀我,便是有阴谋。既有阴谋,自然就该让深谙此道的人来处理。”司马咲看了看湖里,好像没有鱼上钩,这才继续说道:“而对于阴谋,我是不擅长的。”
叶屏听司马咲这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厮好生悠闲,有阴谋便埋头不管,也不理会其中关系到的事与人,叶屏脸色铁青:“你可曾想因为你,在那花舫湖上死了多少人。”
司马咲摇摇头,对着自己一指,又对着叶屏一指,说道:“首先,不管是你或者是我,都不能确定这场谋杀的目标就一定是我,而且,那花舫湖上死多少人又与我何干?要来湖上赏景的亦是他们,有事情要别人负责的亦是他们,要论论这道理我也是不虚你的。”
“你姓司马。”这时,叶屏却说了句无关紧要的话。
在旁人听来,这对话显得有些没头没脑,但司马咲却听懂了,他点了点头。
“那个名字只是用来掩饰身份的,小节而已,就别太在意。你也应该知道,亮出我父亲的名号,对我入世无益,毕竟他的名声不是太好。”
叶屏颌首,算是默认了司马咲这话。
朝中百官都将司马傲当成了北唐的救星,每每能够拯救北唐与水火之中,而到了民间,由于某些人的恶意谣传,司马傲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误君篡国的佞臣,只能说此时民智未开,倒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是想到昨日莫名死伤的观众,其中也不乏小孩女人,叶屏的心中还是没来由的烧过了一阵火。
“那你认为这事是何人所为?”
“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在这里钓鱼了。”司马咲苦笑了一声,给了叶屏一个无奈的表情,“家父是管兵的,不管情报。”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跟在上道院里不是一个人?”
确实,在上道院内的时候,司马咲给叶屏的感觉就是像冰块一样,三年都没对自己加以好色过,而刚刚叶屏居然看到了司马咲露出了那般表情,也真是让他第一次觉得他原来还是个有情绪的人。
听到叶屏的发问,司马咲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才回答,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深沉,而那丝带着冰冷的深沉,才仿佛让叶屏又看到了这三年内的司马咲。
“其实,我很孤独。”
叶屏低头思考着司马咲这句话,司马咲钓着鱼也不再说话。
上道院半年,叶屏也不全然是整日闷在书堆里,偶尔也是会出来院里和人打打招呼,偶尔再见见司马咲,虽然每次都说不上几句话。
可是……司马咲这种人跟叶屏说他很孤独。
就像听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儿,对着自己说: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那种感觉,如出一辙。
但是叶屏脑子只是略微转了转,从司马咲的立场出发想了想,才发现原来司马咲,真的很孤独。
作为司马傲的儿子,司马傲应该是不能给司马咲一个美好的童年的,而他去做了大家的关门弟子之后,想必大家也不会容许自己关门弟子在学习的时候还能出去外面东游西晃。
叶屏尝试着想了一下这种感觉,才发现自己被吓了一身汗,反应过来原来司马咲只大了自己两岁,但却一个朋友都没有。
所以他决定,他要跟他做朋友,哪怕只是试试。
他此时已经忘了来司马府上的初衷,毕竟是年轻人,见到一个很优秀却又很孤独的司马咲,想着试试能不能和对方交个朋友,仅此而已。
而关于花舫湖上那事,其实跟他没有太多关系,叶千千没事,他也没事,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人,哪管他洪水滔天。
“或许,我们可以做朋友?”叶屏的话中带着试探的口气,小心翼翼,显得有些可爱。
“好。”
令他没想到的是,司马咲的回答竟是如此果断,他心中甚至都做好了被一口回绝的准备,但是司马咲却如此果断的答应了。
或许司马咲其实一直以来都是想要交朋友的吧,只不过身世和师从的原因,让他一直没去尝试。而如今叶屏主动开口,想来他也是没有拒绝的理由的。
看着对面那英俊男子坚毅的面容,叶屏知道他不是与自己开玩笑,也微微一乐。他没想到,自己的试探居然一矢中的,也好,人和人之间就是要少点猜忌,多点信任。
但是紧接着他好像又想到了什么问题,眉头间紧紧地皱出了一个川字,在原地走了两三圈,然后才对着司马咲问道:“此事依然是要查清的,司马大人既然开始动作了,我想,我们也要有所作为才行。”
司马咲握着鱼竿的手微微一紧,动作虽然很轻,但是叶屏却看到了,他知道,司马咲这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虽然相处的时间还不是很久,却已相知如故人。
叶屏和司马咲是有意要调查,却不知要从何下手,他们俩虽然也是有才之辈,却是从未涉过政事,又如何知道要从哪里下手?
此时的两个少年,不仅仅是为了调查而调查,更因为自己那年少的一颗不忿之心,要去将事情的真相搞清楚。
叶屏努力地搜索着脑中关于唐的资料,老半天,才对着司马咲问道:“你知道御史台在哪里么?”
说这话的时,他的眼里闪烁着一丝光芒,似在询问,也似在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