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起了身,待云英领着,绕过一架屏风。这屏风后安着三张食案,便都由各自的使女领着入了座。元梅入了席,白芷也详细的解说着每道菜,精心服侍着。席间却听得青雀几声咳嗽,沈怀之面露焦色,落了箸说:“青雀可是要紧?此间必是在外面呆久了,阿汀你快送青雀回房休息,且好生照料着。云英你去请了张大夫去。”
“我……咳咳……”又是一阵急促的咳嗽,阿汀忙扶了青雀回房去。
元梅也落了箸,面上看不出情绪,只看了青雀的席位,轻轻的摇了摇头。
沈怀之见此,说道:“这也是青雀的老毛病了,此间在我这别院休养,也是好了些的,如今虽入了春,却还有些沁凉。在外间许久了,恐是受了些凉。如今张大夫去了,待服了药,青雀便要歇下了,晚些时候便可去看她了,你不必太担心。且吃着便好。”
“我并不甚饿,如今便觉饱了。”
沈怀之沉思了一下,“如此,飞卿若觉累了,便也可去歇歇。不然,别院中倒也有好风景,叫白芷领你去走走。我晚间还有些事,必得去茶铺看看。”
“婢子定会照料好元娘子,三郎且放心。”
“我也觉得有些累了,我且去歇歇,晚些便去看看青雀。”说罢,元梅起了身,给了沈怀之一个宽慰的笑,怀之亦笑了。白芷便领着元梅穿过回廊,回了东厢。
元梅坐在床边吩咐了,“我如今有些累了,我且歇歇,晚间时候你叫醒了我,我们同去看看青雀。”
“是了,元娘子,你且宽心,小娘子这样也是常有的事。这也是娘胎里带出的恶疾,病情也是久远的,只是见不得风。我在老家时便时时见得,如今小娘子来了别院,也觉好些了。你且歇歇吧。”边说,便将床边的帐子一一放下了,又轻轻带上门离去了。
元梅轻抚了几下床案上的雕花,面上露出莫测的笑容来。这小丫头真有趣,身边倒缠绕着两股妖气。又合了眼,安静的睡了。
午时已过,已是未时了。白芷进了房间,将帐子挂起来,轻轻地唤醒了元梅。待盥洗后,便由白芷领着去了西厢。
“这东西厢倒不甚远,只回廊里出了往西走,咱是往东走。东西厢之间也只隔了一个园子。”白芷细心的解说到。
入了西厢的院子,檐下挂了个精美的鸟笼。中有一只翠色的小鸟儿,阿汀迎上来,“元娘子来了,我家娘子现如今用了药,还睡着,也是长久不曾睡过好觉的了。我也不便去打扰,元娘子恐得久等,不妨先回去,明日再来。”
元梅挥了挥手,“无妨,这鸟儿倒有趣,我且在这里等一等,若待会儿青雀还睡着,我便明日再来看她。”
阿汀见状,搬了个月牙凳来,元梅坐下了,瞧着那鸟儿,眼中饱含着笑意。那鸟儿叫声清脆,一身羽毛翠色泛光,体型倒玲珑可爱。元梅逗逗那鸟儿,鸟儿却仿佛不屑一般,跳到笼子的另一端,“这鸟儿真有趣,也不知有甚名。”
“这鸟儿是我家娘子的四叔从外间带回来的,因着羽毛翠色,又有些灵性,贴近娘子闺名,便送了娘子,却不知是甚品种。娘子也是甚喜爱的!”阿汀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得意。
“阿汀,可是飞卿姐姐来了,快请她进来。”
阿汀推开了门,元梅进了房间。房间里有一股浓浓中药味,略带些苦涩。内设与东厢无甚差别,只多安了张榻,想是这青雀平日里鲜少出去。
“我失礼了,叫飞卿姐姐在外面久等了。只是我平日里服的药里有安神的成分,如今才睡了这许久。”说着要起身来。
元梅止住了,坐在床边,“你年纪尚小,却如此知礼仪。不过此间都是年轻女子,何须多礼,只随意些。你感觉好些了吗?”
“好些了,多谢飞卿姐姐来看我。”青雀脸色还有些苍白,面上却因刚睡醒泛着潮红,发髻也有些松散了。
“阿汀,你去煎几碗茶来。”待阿汀走出,又说:“我听表哥说,飞卿姐姐琴弹得很好,待明日我好些了,定要叫飞卿姐姐弹给我听听。不如明日午时,春日里的阳光并不灼人,就在回廊边的个亭子可好?”青雀眼中泛着欣喜,又有着坚定的光。
“好也,明日午时我便在那处等你。”元梅伸手捋了捋青雀额前的散发。又站起来,说道:“你且休息着,养好精神。白芷,我们回去吧。”
“飞卿姐姐留下了吃晚饭罢,等阿汀回来,我便吩咐她。”
“哦?你希望我留下,待阿汀回来听我们明日的约定。”说罢,便笑着离开了。青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久缠旧病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少女的羞涩。
元梅一路走出,待留意了后院的园子里,只有一些小的花丛,与风景树。又看着通向后花园的道路问:“这后头的园子我听怀之说过,便有一片梅林的,还有些应季的树木吗?”
“便是有许多品种的,当初三郎买下这别院,也是因着后花园的繁花似锦。元娘子可是要去,我领你去看看,这时节也有一小片的桃花开得甚好,用来插瓶也是很好的。”说罢,领了元梅去。
进了园子,便由得白芷领了在小径间穿行,听见白芷讲:“元娘子可注意些许,当心枝条勾着襦裙。三郎不喜太多人服侍,便是我和云英也是老夫人叫来的,因着这别院的人甚少,平日里少有人打理这园子,这些树木便都疯长了。”说着边到了一小片桃林边。
愈近愈闻得一片香味,这桃花大多都开了,粉白一片,簇拥着,被风吹落的,也铺了一地的馨香,也有些含苞待放的,当真一片好风光。元梅仰身愈折些桃枝,白芷走到元梅身边,福了福身说:“元娘子,我未曾带剪刀来,这枝条尚不好折。我且回去取了剪刀来,娘子稍等些。”
“无妨,我来折倒觉轻松,这桃枝折着也需巧劲。”说着,轻抓一根枝条,仿佛用力,袖中有淡淡青光,因着是绿衫,也不大看得出来,这根枝条便断了,元梅将其递给了白芷。
“娘子当真聪慧之人。”白芷接过,低头嗅了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