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梅只呐出一句话来,“这件事我也没有什么好主意。”
又静默一阵,树上的蝉声扰得人心都是躁的,元梅只挪一下,说道,“我们总是在想如何安定他人的心,其实现在想起来,何必如此瞻前顾后。你若是离了这府不就好了吗,你只要了搬出去便好,反正只求过夫妻之间的日子,全不该管他人的眼色。”元梅话语刚落,清和只冷静回答,“这件事我也是想过,只是一来老夫人不会允,二来老夫人只张郎一个儿子,恐怕要恨我离心他们母子,只恐怕日后便要做主休了我。”
元梅踌躇一下,又笃定说道,“以后的事情你且莫要管,你这样吊着这件事也是不好,恐要疏远你们夫妻,如今你只求了张郎君与你别住,以后的事我定帮你。”又拍拍清和手背。
清和咬一下嘴唇,点点头,便允了。这件事也仿佛解决了,元梅便松一口气,离去了,到了茶坊里。一路都在思索,如今展望过去的做法,进而又踌躇未来的事,颇有些跃跃欲试。又讲给鸾镜听,鸾镜却有些不赞同,只讲叫不可老是有使用术法思想,对待凡间的事情应当使用凡间手段。
元梅却不同意,只觉得凡人颇有修仙的,待有几分术法,便要显摆卖弄,而如今自己已是够不显的了,哪里又有什么要紧。鸾镜虽是知晓元梅顽固,不再多说,只是在心里叹息元梅并不懂修道之道,只觉虽然元梅修的人形,却还未修出心来,只晓得一切不过是乐趣,尚且触摸不到欲念,既然不懂什么是欲念,进而就不能历此劫。恐怕如今虽然修行颇高,但却成仙之路遥遥。
又是几日,天越发热起来,元梅也不再出门,人也觉得懒懒的,街面上也见不得几人,连的店里也无吃茶的了。元梅只闲闲的趴在岸上,全无女子矜持,想起来有趣的事来,便要与鸾镜搭话道,“你说,这日子真快,转眼就热成这样,恐怕冬日到也是这样的快。咦,你说,到了冬日那雀儿就要来,倒是颇有意思的,那般泼辣的人。”
“你记得那雀儿,却不惋惜那青雀到冬日就命断了,真是好无情,走的时候还巴巴的送过行了。”鸾镜瞅着元梅姿态,也不愿意多提点,只心里暗叹的亏并非大家女子,恐怕如此便要吓到多少好儿郎,全无端庄姿态可言。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消多想。
元梅斜一眼鸾镜,仿佛看穿他心中思虑,似笑非笑的说道,“又并非什么魂消命断,不过是转世投胎罢了,我春日里送过行了,也没什么可惋惜的。”
“你瞧,那盯着烈日的人好似张家郎君,狼狈的很哟。”鸾镜颇有些意味的指着不远处的人说到。
元梅仔细的瞧一瞧,也发现确实是,遂扯扯鸾镜,看一眼不远处人影。鸾镜却抱怨起来,“苦事总是叫我去做,那烈日底下,你怎不去?”
元梅不看他一眼,语气里全是不耐,“叫你去,就去,莫要磨蹭了,快将人领进来。”鸾镜遂磨磨蹭蹭的去领了那人回来,果然是张握瑾狼狈的紧,携着一股子酒味,鸾镜只扶着他坐到软垫上去,但是张握瑾却一把摊在地上。待到鸾镜去摇醒他,也是摇不醒,鸾镜无奈的看着元梅。元梅皱皱眉说道,“只扶他在岸上趴着就好,过会酒醒了就行,你叫元二去递个信,说人醉在我这儿,叫派人来接。对了,去别院找人。”
元梅便只好又换一张案,元大也在一旁立着,元梅远远的瞧着,听见那张握瑾又呐出几声醉言,模糊的很,半点也听不清。元梅只觉得恐怕得有不好的事情来,待到张府的厮儿来道过歉,又匆匆将人领上轿子走了。元梅只拉了鸾镜问道,“这事如何,你瞧着?”
“这般醉倒在外边,不若是有烦心事,就是有了外室。当然,也不妨碍两者都有。”
“我不与你玩笑,我且问你正事。你如何瞧得?”
“我说的全是正事,难道你竟看不出?”说着,瞪大眼睛看着元梅,仿佛多么不可思议一般的。又进而笑了,继续说,“这般热的天,你竟然好意思这样使唤我,此时我便不要再听你的,我也要歇歇了。”
“我几时怎样对待你了,你已经这样懒散了,莫要松散了,且去打听打听张府的事情。”元梅轻推刚坐下的鸾镜。
“你自去问张夫人去,她全都晓得。”
“你并非不知,她向来说话遮掩一半,虚虚实实,我能问出什么来?这件事,我全仰仗你了。”
“你自去打听,我全不管你。”说罢,起身,走向后院。
元梅直起身子,“我一个妇道人家,且又名声不好,到哪里去打听,你且帮帮我,我定记着你的好处。”
便听得鸾镜一声哈欠,慵懒的声音,“待过几日,我得闲了再听你使唤。”
人影都不见了,元梅却失笑了。心里直嘀咕:平日里多么温顺的,近日里竟然这样拿乔,真是小瞧了。又起身,叮嘱了元大元二,撑一把伞,走在树荫底下,只看见不停跳跃的光斑,还有一阵阵热气袭起来。街边的店铺也是无精打采的样子,元梅也只是沿着街边缓缓走出,见着好些人吃起冷淘起来,顿时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事情。便也买些面条,付了银钱,又走回去,权当是消遣。
回去便叫元大舀来沁凉的井水浸了面条,又直去敲了鸾镜的房门,隔着门说道,“我出去了一趟,你且起来,可有解暑的好食物,我瞧外间好些人这么吃着呢。”便听见鸾镜应一声,元梅便到院子里坐下,教元二摆好碗筷。不一会,鸾镜出来了,见得元梅脸上有几分潮红,确实是走出去过,顿时有些惊异。
“咦,你这样的人,今日竟然肯动弹了,还如此好心。该不会记恨我方才,下决心要毒死我吧!”鸾镜脸上全是戏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