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浅淡,允淡和慕槿回到府邸,刚踏入府邸大门两人就被允之叫住,两人随允之来到翎君的书房。翎君坐在桌案前提笔习字,听到允之的推门声便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着允之三人,允之向翎君行了行礼,允淡和慕槿也紧随行礼。
“允淡,你放肆你。”翎君看向允淡,原本平静的神情顿时变得愁皱些许,顺手将右侧的书卷狠狠摔在地上。允淡见翎君发火急急跪了下去。
“父王,五王兄知道错了,父王不要生气,五王兄下次再也不任性了。”慕槿见翎君发火也急急跪下为允淡求情。翎君怒眉看了看慕槿,脸色稍显尴尬。
又过了几许,翎君站起身绕过桌案,走到允之身旁,允淡两人跪在允之身后侧,翎君眼神扫了扫慕槿,似在思索着什么,允之静静的看着翎君,没敢多言,而允淡本就‘戴罪’之身,更不敢启齿。三人久久不语,慕槿看了看允之和允淡严肃的神情,便扯扯允淡的衣袖偏了偏头,呆呆的看着允淡。允淡邹邹眉,摇了摇头,会意慕槿不要多言。
“事已至此,父王还是消消气。”允之的脸色至始至终都泰然平静,气氛稍显严肃,允之的余光撇了撇慕槿允淡两人。翎君再次怒眼看了看允淡,叹了叹气。
“阿槿,你一人去寻你五王兄的时候,可曾遇到什么人?”允淡见翎君怒气的神情,急转身看向慕槿。
夜色寂静。屋内烛火晃晃摇曳,清风也断断续续的吹起,窗台上时而会飘洒几片落瓣……
慕槿将经过原原本本叙述了出来。
“祁华,祁国的三皇子?”翎君再次皱了皱眉,踱着步伐。
“在紫竹林,定是他。他自幼在紫竹林山上为他母亲守墓,在那儿遇见他也不奇怪”允之手握了握拳。
“允之,你看有可能是祁王派的吗?”翎君看向允之。
“听阿槿的叙述,应该不是,加上,祁王并不喜欢这个三皇子,而祁华自小也就跟祁王不和,不可能和他站在一道。”允之说完,翎君缓缓闭眼思索了会儿便点了点头。
“只是这祁华他为何要救阿槿,难道他已是知道阿槿的身份?”允之思索着,翎君神情也稍显凝重。
慕槿傻傻的看看翎君时而又看向允之,而跪在一旁的允淡也深思着。慕槿抓了抓脑袋,虽对两位皇兄和翎君之间的对话听得云里雾里,但见三人神情凝重加上气氛的静谧,慕槿便没敢开口询问。
“允淡,阿槿,你们起来吧。”过了些许,翎君看了看允淡。
那晚的夜,依旧如往常一样平静十分。半夜里虽下起来了淅淅沥沥的潇雨,但风声夹杂着雨声,却显得意外和谐。
转眼,到了四月初旬,临近清明时节,梨花也纷纷谢落凋敝,翎君向祁王递了返国书信后,欲起身离去,祁王照礼亲自将翎君送往卞阳城门。
在离卞阳城十里远的地方有一片面积稍小的梨花园,碎落的梨花铺落满地,残余的花瓣也随风吹散各地,卞阳城门处也堆砌几许落花。
慕槿看着脚下的一束残缺花枝,俯身拾起后向梨园处望了望,驻足几许后便踏上马车。在马车经过卞阳城门的一刹,慕槿拉开车帘,往外探了探,思绪迷离,离卞阳城门数里远后慕槿才回过神,放下帘子,轻轻叹了叹气。
“阿槿,今天怎么不见你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允淡见慕槿一路上心事重重,启唇问道。
“阿槿没事。”慕槿被允淡的提问打乱思绪,回过神来看向允淡,抿嘴摇着头笑了笑。允淡虽觉得慕槿与往常不大一样,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又行了半晌的路程,四月春风和煦,慕槿倚靠在车台边,和风时而吹卷起玉帘,时而吹起慕槿黝黑的秀发。
“五王兄,你可不可以给我讲下祁华的事啊。”过了些许,慕槿看着打盹的允淡。
刚睡意绵绵的允淡被慕槿的声音惊起,定睛看了会儿慕槿,停顿些许后随即启齿:“阿槿,你为何问起他?”
“那晚,听五王兄们提起祁华,他又救过我一次,所以对他很好奇。”慕槿低着头抓了抓脑袋,耳鬓的青丝飘绕于锁骨间。
允淡抬头思索了会儿缓缓道:“我对他的事也不是很了解,不过说起这个祁华,他倒还是一个挺神秘的人。”
允淡见慕槿好奇的神情微微笑了笑,又继续道:“据说,当年祁王为了巩固自己国家的地位,向熏国下聘书迎娶湮茹公主,当时陈国的实力远不足祁国,陈君为了维护自己的一方寸土,只好以和亲来表明依附之心。
后来,在祁国地位巩固、疆域不断扩大后,祁王便下令赐死湮茹公主。而当时,湮茹公主已有近十月的身孕,眼看即将临盆,文武百官都上书求情让公主产下皇子再做决定,但祁王依旧不管众臣的谏言。
湮茹公主喝下毒酒后,祁王下令将她落葬于紫竹林处。那晚,侍人们奉旨将湮茹公主的尸体抬往紫竹林落葬。在此路程中,忽然从棺椁里传来婴儿的哭声,众人都纷纷吓坏,一个胆大的侍人上前将棺椁掀开,发现棺椁里湮茹公主怀中紧紧抱着一名带血的婴儿,这名婴儿就是祁华。”说到此处允淡停顿了些许,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后定睛看向慕槿,慕槿此时偏低着头思索着,允淡又接着后续:“众人将此事禀报于祁王后,祁王抱着祁华看了看,发现祁华的瞳孔是淡蓝色,祁王认为拥有此瞳之人是不祥之照,正准举起摔下,被丞相上官忠所制止,后来百官谏言,祁华才得以幸存下来。
祁华在五岁时,主动请缨长久留于紫竹山为他母亲守墓,并起誓远离朝政、不理世事。曾有一位巫师为他卜过一卦,说他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据说祁华是一位天赋异禀之人,有着过人的才华和谋略,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说完允淡顿了顿,再次看着慕槿道:“这也只是我在书馆里听到的,也不可全信。大可当成一段故事来听,毕竟书馆里的故事都是经过编撰的。”
允淡说完顿时又睡意绵绵,上眼皮摇摇欲坠,不一会功夫就靠在车栏处酣睡了起来。
慕槿卷起车帘,一人看着车窗外绿草依依,心底掀起浅浅的波澜,不经间想起那日梨树上横吹长萧、那晚救她于紫竹山林的少年。此一别,不知何年得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