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梢沙沙作响,空中雷声滚滚,让我们大为惊愕的是,一些隐没在灌木丛中的石雕逐渐被发掘出来,无一不是基督教雕刻,欧洲中世纪的风格,这些雕刻不仅有着重要的考古价值,而且具有巨大的美学价值。
向焕堂指着那些各种姿势的天使们说:“躲在树后的天使名叫米迦勒,坐在草丛里的则是天使长加百列……”
我无比讶异向队长居然能逐个道出石雕天使的名字,见状,他笑着解释他家祖上曾经信教,所以从小对这一块比较熟悉。
在榕树西面不远处,还发现了一条已经散碎的石子路,隐隐约约的石子将队员们带到了一扇被蔓草侵占的铁门边,那儿卧着许多无头天使,颈处显现出陈旧的断口,霜一般的白,他们像是还在庆祝自己五岁生日时就被人们拉上了断头台。
暴力已经在此地留下了它致人伤残的劣迹。
一些凸起的地方被划得伤痕累累,一些柱头被敲碎,一些圣像的托座以及圣像的衣褶也都残缺不全了。
大家不禁蠢蠢欲动、心绪亢奋,在这些精美绝伦的石雕背后,会不会存在一个产生这些杰作的根源呢?
不出所料!在铁门后面的丛林中,一条漫长的罗曼风格的连拱回廊缓缓出现眼前,气氛萧杀。
回廊由石头砌成,刻满了枝叶和花朵,像一道彩虹般华丽。
然而古老的常春藤爬满回廊,形成一种现实藤条和石雕藤条互相缠绕在一起的错觉美。
我们沐浴在古风中,顺着明朗幽静的回廊前行。
无人清理的杂草已比人高,它们左右穿插,似乎掩埋着鲜为人知的过去。
骤然间一棵巨大的古木耸立在跟前,螺旋上升的枝干像一束凝固的龙卷风,树干上分不清是藤缠树还是树缠藤。
这是株上千年的老槐树。
而在它身后,一只硕大的魔影陡然冲进视网膜,差点没吓瘫在地。
仔细一看,才知是座哥特风的天主教堂在层层树影中闪现!
大家相互靠拢,慢慢挨近这幢鬼怪般的建筑。
其坐西面东,浑身铜绿斑斓、鸟粪狼藉,大铁门朦胧地沉醉在碎影摇摇的树阴里。
整座教堂都被藤蔓覆盖了,树藤紧贴着教堂的墙壁,落叶松和白桦林将它围得严严实实,生长得枝繁叶茂,使教堂在当中仿佛享受众星捧月的待遇。
队员们发出连连惊叹,我听到自己快速的心跳声,这建筑真不愧是人类地老天荒、终古不息的形象!
斩断藤蔓,裸露出壮丽宏伟的天使百花大门,门上刻着几个法文:Saint-Sépulcre。
法文底下是四个汉字:圣墓教堂。
字的四周熔铸了许多精美的天使浮雕,可以想象以前这有多么华贵。
而现在,潮湿的气候使得大门严重生锈变形,可以说天使们都锈成了魔鬼,那些漂亮的脸蛋已经变得可怕了……
不仅如此,教堂还有被大火烧过的痕迹,处处可见黑色的烟熏,连天使们的白羽翅膀也熏成了黑色。
然而,我们怎么也打不开这扇天使百花大门,又厚又重,锁已锈融化了。
大家试着以最小破坏力的方法进入,可是连整块锁都取下来了还是毫无用处,两块门板似乎黏合在了一起。
向焕堂当机立断,下令用切割机剖开大门。
大家合力抬起切割机对着门缝压进去,刹那间火星四溅、噪音贯耳。
在大铁门被锯开的一瞬间,喷出一股浓烈的气味,这种尘封已久的味道像是教堂吐出了一口憋了一百年的气。
向队长让大伙戴上口罩可以过滤掉空气中的细菌和尘埃。
大伙一起奋力推开这扇世纪之门,仿佛迈入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本来被热得满头大汗的我们一进入教堂内部便觉得被一股凉飕飕的阴风包裹,毛孔瞬间收缩,丝毫感觉不到是在高温八月。
圣墓教堂中笼罩着一片冰冷惨淡的阴影,这里是昆虫的世界,考古队员们捅破这些像电影幕布般巨大的蜘蛛网,步入到前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