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你看看这是什么?”百里容安将信笺直接甩在虞大家脸上,“孤让你办的事情,竟然办成了这幅模样!”
眼神如冰刀,似要将虞大家给抹杀掉。
虞大家抿着唇,缓缓地蹲下,将信笺拾起,她并未立刻站起来,而是蹲在地上委委屈屈地说道:“距您吩咐下来,不过一天光景,奴家怎可能安排到位呢……”说罢,便低低地抽泣。
百里容安闭上眼眸,狠狠地呼吸,胸膛因他的动作剧烈起伏。
他这是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虞大家说得对,他们的行动竟然如此之快。那么便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他们这里出现了奸细,二个是他猜测出了他的动向。前者他相信虞大家并不会背叛他,况且他们的行动,定是早早谋划好的,突然发起攻击,怎能怨得了虞大家办事不利呢?而后者……
拳头紧紧地握着,百里容安的脸狠狠地抽动了一下。
一定是他了。
“行了,孤知道了。接下来的事情,你尽可能协助她安排后路吧。”百里容安吩咐道,“孤还有事,先走一步。”
“砰。”还未等虞大家回应,百里容安便狠狠地摔门而去。
贝齿轻咬唇畔,百里容安无法看到的,是一张充满悲伤的绝世容颜。
“是……”风中幽幽地飘荡着女子哀哀的回应。
仙踪山,宣室殿门前。
一个小黄门头一点一点地站在门外打盹,如今京城虽然满城风雨,然而皇宫之中依旧如同静水一般,波澜不兴。
可是,好景不长……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万万使不得啊!太子殿下……”远处,侍臣们惊慌的声音喧嚣而来,小黄门被惊得一个趔阻,终于,他的瞌睡虫跑走了,他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忽然发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朝他走来。
“这里……”小黄门正睡意朦胧地要阻止来着进入。
“让开。”冷冷地一喝,终于将小黄门惊醒了。
“太,太子。”小黄门瞪大眼睛,干巴巴地行礼唤道。
百里容安却没有理会,径直大步向前。
“诶!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陛下明令禁止任何人入内!”小黄门终于反应过来为何那些侍臣纷纷出声,他追着百里容安说道。
可是,百里容安已经走远。
“快拦住太子!”小黄门冲着前方的侍卫说道。
小春子公公正巧有事出门,若是现在他办事不利定当……
然而,百里容然一个甩袖,他们纷纷倒卷,跌倒在地上。
更多的侍卫正要上前去阻拦百里容安,然而宣室殿的门突然开了。
“都退下。”一袭常服的百里朝徽负手而立,站在高台之上俯视众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百里容安身上,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然而,百里容安却没有什么回应,只是沉默地跟着百里朝徽进入宣室殿。
大殿之中,灯火通明,熏香阵阵,暖意融融,然而唯一在殿中的两个人,身上都可以感受到若有若无地寒意。
“说吧。”百里朝徽坐会席位,居高临下的望着百里容安,神情十分淡然,然而若有身边的近臣在此,一定会惊慌得瑟瑟发抖。
如今的百里朝徽,面上已经无往日的温和,虽然神情看上去并无任何厉色,但是他的周围,仿佛被什么给凝固了一般,就连大殿之中的暖气都无法靠近。
他在生气。
百里容安清楚的知道。
可,那又如何?
百里容安并没有因为百里朝徽的威严而有半分退怯之意,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百里朝徽,眼眸危险地稍稍眯了起来,就如同猛虎看到自己的夙敌,警惕却又带着嗜血的兴奋。
“孤今天来只问一件事情。”百里容安开口,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中,似要驱散这一室的温暖。
百里朝徽望着他,目光沉沉。他自然知道百里容安要问什么,故而他只是沉默着等待他的发问。
“你,当真不能放过任家?”百里容安沉声道。
“放过?呵……”百里朝徽忽而笑了起来,他周身的寒冰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然而也不过一瞬,寒意比之从前,更甚,“证据凿凿,何来放过之说?”
“任家忠心,举国可鉴,区区证据又能证明什么?”百里容安问道。
“区区证据?”百里朝徽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到百里容安跟前。
父子两的身高是那么的相近,同样穿着黑色的衣袍,高冠博带,同样沉着脸,周身散发着阵阵的寒气,相互排斥着对方,却又几近相同。
恍然望去,两人是惊人的相似。
“朕手上的证据,可足足经历了近三十载的搜集,这还叫区区的证据?”说到这里,百里朝徽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噢……朕差点忘了,你可是被那个任家的小姑娘迷着找不着北了。怎可能会相信朕的话?只怕是觉得朕为了皇权,而刻意安排的吧。”
然而出乎百里朝徽地意料,百里容安并未在此与他争执。
“孤信你。”百里容安说道,“这些证据,孤也知道。”
“你知道?”百里朝徽有些难以相信,他沉着脸问道,“你知道多少?任家的前身?任平生的真实身份?这些,你都知道?”
“孤都知道。孤不仅知道,任平生是奸细,还知道任平生是轩国的奸细,与轩国有着不小的渊源。”百里容安镇定地回答道,“可那又怎样?”
百里容安望着自己的父亲,他可以清楚的从自己父亲的眸子之中看到自己。
一字一顿地问道,就如同在质问曾经的自己。
“你让任家嫡系,尽数去征战沙场,他膝下三个儿女,两个死,一个被你囚禁在深宫之中,然而他却答应了。这还不够,你还暗中毒害他的子孙,他不知,反而劳心劳力地为你守这份江山,如今,只剩下一个任笑笑,身上还带着你亲自让任平生下的毒,你还有何不满足?难道你没有看到他为整个彧国所做的一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