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上的人陆续离开,最后这充满杀意与庄严的公堂,只剩下江城锦和张德亮。江城锦绝非纯粹的坏人,他甚至还不算坏人,但是面对愚昧阴险如张德亮这样的人,他觉得自己有必要落井下石,有必要让张德亮体会深入骨髓的痛楚。
江城锦像看一头蠢猪看着失魂落魄的张德亮,讥笑道:“我猜你心中定有许多疑团,譬如,为何你派人暗中下药之后,再让小厮将我掳去你家,明明给我准备了一个婢女,到头来怎会成了你自己的女儿。”
江城锦咧嘴狞笑,他走近两步接着说道:“我实话告诉你,我十五岁便开始服食春.药,我不仅自己服食,每次带着一群娼妓驶船去秦淮河的下游,我还会让她们全都服食春.药,我这人最喜欢看她们发.情求.欢的表情,最喜欢看她们相互抚慰,我服食的春.药比你吃得盐都多,你居然还想用春.药陷害我,你简直蠢得无药可救。”
江城锦抬脚又走近两步,一面回忆一面绘声绘色地笑道:“你女儿的肌肤真是白嫩胜雪,当我抓伤你女儿细滑的皮肤,我当时真的非常感谢你,感谢你的愚蠢。”
江城锦看着他冷冷一笑,然后擦身而过。一群莺莺燕燕见他走出来,她们压抑不住内心的欢喜,个个泪洒衣襟。江城锦如猛虎出笼,揽着她们左揉右摸,在她们的簇拥下开怀大笑,潇洒离去。
当晚在客香楼时,江城锦便知道酒里有药,他一问之下,舞儿和怜儿迫于江城锦的威胁,就全部讲了出来。江城锦将计就计,威胁舞儿和怜儿去找李惜儿,并让她们不得擅自出门。江城锦自己则是装醉耍疯,后被张家小厮擒上马车。
张德亮当晚确实吩咐小厮给江城锦安排一个小婢,但是就在他以为万无一失,只等江城锦事后被擒的时候,江城锦不仅敲晕了小婢,还重伤了看管他的小厮,随后摸进了张家小姐的闺房。
张德亮当晚在客厅等了两个时辰,也没见小厮进屋回禀,他心知不妙,带着一帮家奴来到事先商定的花丛,却只见重伤昏迷的小厮和小婢。张德亮以为江城锦逃离了张家,但没想江城锦竟然顺路去了自己女儿的闺房。
本是一出江城锦翻墙进院,奸.污张家小婢的情节,却变成了张德亮送爱女入虎口。张德亮从县衙一步步走出来,他低着头,垂着手,拖着脚,每一步都走得颤颤巍巍,活像一具行尸走肉。街上行人对他指指点点,闲言碎语和唾沫谩骂满街飘舞,张德亮却唯有沉默。
黄昏时候,张家小姐和其生母小妾刘氏自缢身亡。
一个带着对生父的绝望,一个带着对相公的怨恨。
张德亮老泪纵横,痛不欲生,吐血三升,昏后醒来,已是疯疯癫癫,喜怒无常。
这一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江宁县,县中百姓一致认为张德亮心胸狭隘,没心没肺,活活害死了自己女儿和小妾。他们不会同情张德亮,只会更加鄙视张德亮甚至张家全族。张德亮已经身败名裂,张家也会从此衰退,渐渐退出人们的视野。很多人认为张德亮疯掉的下场,对他的惩罚实在太轻了些。但是又有几人晓得,张德亮的女儿张春晓,其实是他此生最疼爱,从小百般呵护的心头肉。
幕日晚霞犹是好景,也有清风摇动树梢新绿,山中幽谧小道静听风声,还有翠鸟低鸣。柳千叶轻轻拽起素白裙幅,走完最后一节泛青的石阶,回头去望了私塾背后的高山一眼,她眉眼齐笑,有如白莲绽放,温柔也还清丽。她从管家的口中得知江城子已经回了县衙,并且失踪时就困于高山。
她头一次感觉这个世界很小,很容易出现近在此尺的情况,或许这便是一种缘分,虽然她今日并未见过江城子,甚至于有近二十天没有见过。不过她此时掀开帘子坐定软榻,却闻到了江城子留下的异味,和坐时凹陷的臀形。她莞尔一笑,往边上挪了挪,用手将凹陷处轻轻抚平,她身上的浓香也慢慢淡化了异味。
翌日清晨,江城子犹在甜美的梦境中,忽然被屋外的刘县丞喊醒:“县尊大人,昨晚一间客栈里死了人,客栈掌柜希望县尊大人能亲自去勘验现场,他道此人死于非命,许是遭人谋害的,也请县尊大人过去说句话,要不然他往后这生意没法做了。”
江城子下床落地,走过来拉开房门,眯起睡意望向东边一轮红日,点头说道:“嗯,我待会就过去,你寻到周中天没有?”
刘县丞说道:“周中天在村里修坟,听说是江城锦出资帮他娘亲修的。”
“哦!”江城子说道:“他若修完了,你转告他,让他即刻来衙门报到。”
刘县丞诧异问道:“县尊,你这是要主动请他当差呀?”
江城子颔首笑道:“他是个不错的人,相貌堂堂,孔武有力,你直接让他接替胡茂的职务,往后有他遏制和管理衙门的捕快,定然不会出现滥用职权的情况,你还要转告他,堂堂男儿,不可白白荒废大好光阴,所谓守孝三年,其实只要诚心诚意,在哪里也是一样。”
刘县丞应声离去。
江城子梳洗完毕,穿戴好官服官帽,随便吃了些东西,便与衙门捕快一起来到了出事的客栈。客栈楼口处已有捕快看守,仵作和赵主簿正在客栈的上房。死者躺在床上还没人动过,他肤呈青色,青中泛红,体型微肿,最多只有四十出头。赵主簿和仵作见到江城子走进来,他们迎上去拱了拱手。
江城子问道:“这人什么死因?”
仵作如实答道:“中毒死的。”
“中毒?”江城子皱了皱眉头,凑起鼻子嗅了嗅,房里并没该有的气味,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毒吗?”
仵作似是不敢确定,他捻着下颌一撮胡须,眉头微皱说道:“也许是蛇毒,但是此人身上并没有蛇咬过的齿印,除非是他自己饮毒,抑或某人在他酒里或茶里暗中滴放蛇毒,但奇怪的是,桌上的茶具也检查过,并没有蛇毒。”
仵作拱手补充道:“我敢以性命担保,此人不是自杀,便是他杀。”
赵主簿瞥他一眼:“你这是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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