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年,中国北部,与苏联边境,苏联是我们的老大哥,但是却在这一年关系开始破裂,具体是什么原因我们这些当兵的并不知道,我们团所驻扎的地方有条河,在河的另一面便是苏联红军的驻地,当时哪里有他们哪里便会有我们,而且都在准备着什么。
当时按照人民内部的说法叫苏联要当世界第一,要与美帝一样搞帝国主义,要让咱们中国当他们的小跟班。说法很多,不过我们团不属于作战部队,我们属于工兵团,而那时候我们主要负责这一片的军事建设,或者对日本留下的军事设施的扫荡,用我们的话叫清理。
而且我们团还住了一批科学家,说实在的,如果按照现在的标准来说,顶多算个知识分子。
“哎,明天就要出任务楼。”这个躺在木板上的人叫王大柱,是我班长,我们班只有四个人。我,大柱,陈东北(外号小东北,地道的。)还有一个南方兵叫张康健,因为长的瘦小而且机灵,我们都叫他猴子。
“俺听说是去一号山,那疙瘩可不是个好地方。”小东北说。
“哟,莫非你去过?说来听听。”大柱立马从木板上跳了下来拿着木凳做了过来,大柱是个憨厚的人,最喜欢听故事,这当兵不到一年,三国我都给他讲了不下六遍。
“俺听说那疙瘩有鬼。”小东北小声的说。
“鬼个屁,伟大的毛主席教导我们说,打到封建迷信,亏你还是当兵的,怎么还到部队宣传这个来了?”大柱一个火栗子打了上去,这疼的小东北直呲牙。
“听你瞎摆胡,你别说了,听了耳朵疼,我给你们说,一号山上发现了一个日军遗留的基地,明天除了咱们还有科学家,还有俩女娃,你们明天都别瞎说话,知道什么是科学家不?你要是提一个鬼字,回来人家还不就去团里打你报告。”大柱又躺了回去。
“我说报国,你说那俩姑娘俊不俊?能看上我不?”猴子又开始讨论姑娘了。我并没有理他,眯上眼准备睡觉。
“我说猴子,就你那身板,明天多显摆显摆还真有戏。”小东北笑着说。
“狗嘴吐不出象牙。睡觉”猴子气急败坏的说。
其实直到现在我们也没弄清明天是什么任务,更想不到任务有多么危险,建国初期我们的装备还是很差的,而我们团也是经过特殊照顾的,五六冲锋枪,更没有现在你们所有的先进设备。
一大早我们便在营房前待命,四个人站成一排,上面说科学家会在七点与我们集合,还差三分钟。而我们已经在寒风中站立了近半个小时。
没多久一辆美式吉普cj_5朝着我们行使过来,说实在的,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国家真的很穷,军用汽车基本都是当初战争时期缴获或者进口的苏联的,虽然我没有参加过朝鲜战争,但是故事没少听,听老战士讲过,说美军只要看见志愿军部队,没一会飞机大炮准打过来,所以即便再冷,志愿军晚上也是不敢生火的,所以心里面挺佩服志愿军的。
车子在我们面前停了下来,开车的是我们团长,我们私下叫他大胡子,人很不错,就是多少有些结巴,听说是朝鲜战争留下的病根,他一直的思想便是不要用自己的眼光去衡量敌人,或许这是在朝鲜战争中领悟的吧。
“熊样,站,站好喽,看见女同志就,就拔不出眼?我,我可告诉你们,国家把他们交给你们,你们保护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誉,如果,如果,他们少一根毛,就别回来了。”大胡子吹着自己的胡子喊,一边喊一边给我们打眼色,我们心里都明白,大胡子一直看不起知识分子,这话也只是说给他们听的。
这时三位知识分子也下了车,带队的应该是那名男子,很洋气,圆边的帽子,身上都是口袋,挂着各种工具,用现代的眼光来看说好听的是考古的,说不好听就是挖坟的。剩下俩女同志倒是很接地气,每人头上顶着俩辫子,一身白色的衣服,军帽以及闪亮的红星。
“大家好,我是此次出行任务的队长,叫袁责强,这是石田同志,那是刘燕同志。”
男子说完又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说“前几天,剧报告所说,在一号山的北面发现了日军遗留的基地,而咱们的人物很简单,就是去找到并进入,搜索一切日军罪行的资料。”
总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但是却没有给我们问的时间,直接上车,当时团里只给我们配备了一辆车,所以我们有三个人是拔着车门走的,要说不冷那是假的,但是总不能让女同志拔车门吧,班长自然坐在车里。
“我说,报国,在山的北面,那岂不是说咱们要爬过去吗?”猴子在对面大声的喊着。
“那可不咋地,你有本事飞过去?”小东北在后面大声的喊。猴子白了他一眼。刚要反驳什么,车突然听了下来,险些把猴子给甩出去。
“咋地了?”小东北捂着磕在后门的嘴问?显然也是很生气。
“前面车上不去了,雪太厚,只能爬山了。”袁责强说,随后车里的人都要下车。
猴子麻溜的跑过去打开后车门说。“小田姑娘,您下车,慢点,别摔楼。”
“你叫我什么?同是无产阶级革命同志,你得叫我小田同志,何况我也不一定比你小。”说着白了一眼猴子便下车了。刘燕也捂着嘴笑着下车。
“哟,这是卖乖呢?奈何热脸贴了冷屁股。”小东北讽刺着猴子。
“你”猴子气的一时语塞。
“流氓,整天屁股屁股的挂嘴边,不是流氓是什么,你的性质比他还要恶劣”小田反过来咬了小东北一口。
“对,你这话是流氓,对不对啊小田姑娘,不小田同志。”猴子赶紧符合,小田依然白了一眼,似乎直接把猴子与小东北贴上了同类的标签。
“说啥呢?你说谁是流氓了,小丫头片子,信不信哥真流氓给你看,还整不了你了?”小东北脾气上来了,说着便要去抓小田。
小田并没有闪躲,反而挺起了胸膛迎了上去,小东北或许也没见过这仗势,一时手停在了空中,摸也不是收回来还没面子。
猴子本来气的要死,可一看小东北摸不下去似乎便放心了,一边给小东北使眼神,仿佛在说,你能耐到是摸啊。
“行了行了,小田,大家都是革命同志,别闹不愉快,还有任务呢。”刘燕拉回小田说。
谁知小田像打了胜仗一样接着说“不敢了?怂包,连流氓都不如。”
小东北那气的,都快炸了,刚要扑上去将小田当阶级敌人正法,“行了,没完了?回来”大柱拉住小东北。
“你给我等着。”小东北最终撂下一句话,使劲踢了脚下的雪丘。
“老娘在这呢。”这小田似乎也天不怕地不怕。旁边的刘燕使劲拉了拉小田示意她别在说话了。
袁责强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一直拿着地图对着前面的山头不停的看,就像入定了一般。突然猛地转回头说“咱们从西边上山,那里地势好。”这一下差点没把身后的猴子吓趴下。
众人带好装备,便开始步行了。东北的雪是很大的,没去过的人是很难想象的,积雪能到人的腰部,走起来特别费劲,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因为谁也不知道积雪的下面会不会是个坑或者直接掉到破下面,直接让雪埋死。
大柱是走在最前面的,他不断的用长树干探路,而我们只要顺着他的轨迹移动便可。
有许多矮小的松树,松针擦肩而过,对于我们几个当兵的来说,并不觉得很辛苦,苦了两位女同志,为了照顾他们,大柱也算走的慢的了。袁责强似乎体力很好,这也并没让我惊讶,或许人家干这个就是专业的。
大柱抬头看了看天空转头说“娘的,估计要下雪了,”
“不就是下雪吗?”小田不以为然。
“小田,你没来过东北不知道,东北的雪可大着里”袁责强说。
小田似乎很听他的,点点头便没在说什么。
小东北本想笑话那小田抬头看了看天空,“大柱班长啊,光低着头跟着你的脚印走一直没看,这哪是要下雪啊,这是暴风雪,咱们得停下,找地方躲过去。”
听小东北这么一说我连忙抬头看,的确天空已经是暗色的,灰蒙蒙的,不像雨天的乌云那么黑,同时慢慢的似乎开始刮起了北风。
“不行,继续前进,咱们得尽快到达目的地。”袁责强说着继续催着大柱前行。
“这样不行,等会风上来了,在下雪,咱啥也别想看见,很容易迷路的。”小东北继续劝说着。
“胆小鬼,还解放军呢,什么时候出了你这么个孬种。”小田似乎和小东北杠上了。
出乎我的意料,小东北没有生气,反而说,“俺东北长大的,这杨的天我只见过两次,这是第三次,俺们这么都叫它黑雪,到时候别说看东西了,说话都听不见。”小东北显然有些着急。
“行了,继续前进,出了事情我负责,革命战士能战胜一切困难。”袁责强淡定的说。
大柱摊了摊手,意思是谁让人家是队长呢,无奈的继续前行,小东北也明白在多说也没什么用,叹气一声,跟着走了起来。我不知道小东北说的是什么样子的暴雪,但是从他犹豫的眼神中能看出来,恐怕难题真的要来了。
风越来越大,护目镜不断的被雪覆盖,刚擦掉紧着就又盖上。
“我说,袁队长,这样下去真的会迷路的,咱们不能继续了。”大柱喊叫着,这个时候风声已经开始增强,鹅毛般的雪开始零星的落了起来。
袁责强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继续前行。
我们每个人用绳子穿在了一起,雪仿佛突然就密了,什么也看不见,耳边只有风声,只能根据绳子拉拽的力量来辨别行走的方向。
什么鬼任务,这不是玩命吗,我心里想着,刚想拽下绳子示意停下,绳子突然猛的拉动了,我直接扑倒在地上,并且不断的滑着。
“该死,一定有人掉下去了”没人能听得到我的声音,我本能的用手抓取周围的东西,但却一无所获。我前面有大柱和袁责强,一定是俩都掉下去了,不然没这么大力道。
慢慢的我停止了滑行,后面的人应该拽住了绳子,而我因为承受着重量,根本站不起来,我努力的摸索着周围,希望能摸到一颗松树。
就在我不断摸索的时候,有人在背后拉住我的腿,慢慢的走过来。
“你坚持住,后面栓在树上了。”那人在我耳边大叫着,听声音是小东北。他爬在地上,慢慢的往前爬,刚爬出没几米我便看不到他了,可想当时雪有多大。
后面的人慢慢的都爬了过来,帮我拉绳子,慢慢的站立起来。
“后面栓了几颗树?”我大声的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