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我是否该说出这些,也不知道是否有人会相信,这些事情在我的心中已经憋了几十年,就像一块石头始终压在胸膛。在家人或者朋友面前我刻意的伪装自己,让自己显得正常一些。但是,隐藏秘密或者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是痛苦的,我也已经不明白了我为何要说出来,或许压抑的太久,最终我还是选择写出来。
我叫陈报国,山东人,三九年腊月十八生人,当时正值日本侵略中国的时期,父亲曾是一名****,便给我取名报国,然而我却从没见过父亲,因为在我出生的第二天他便去了前线,是生是死便无从知道了。济南沦陷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而母亲的亲人大多在东北,那时候东北属于日站区,所以也无法投靠,便与母亲一起流浪。
那年我三岁,什么也不知道,唯一的一点记忆便是母亲背着我到处求人,而那个时期或许人都是贫穷的,我们很少能吃到什么,最强的记忆便是饥饿以及路边的骸骨。
或许在那个年代,流浪者始终是个悲剧,在我四岁那年,我并不知道我当时在哪个省份,只知道这个地方很冷,母亲将我安置在一个破庙里,怕冷着我便一个人去讨吃食,从此便再也没有回来,那晚的月亮好圆,我萎缩在破庙的墙角,等待着母亲,无助。
我慢慢的开始害怕,心里开始怀疑,是不是母亲丢下了我,我决定出去找母亲,然而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多天食不果腹,我的步伐几乎像喝醉了一样。风冷的紧,衣服里面的干草都冻僵了一样,像针扎一样,冰冷且疼痛。
漆黑的小路上只能听得到风的声音,月亮也被乌云给迷住了,天上开始飘起了雪花。我开始模糊起来,甚至开始觉得身体热了起来,长大后才明白,那是人长期处在低温下的表现,冻死的人往往是脱光衣服的。
饥饿仿佛一瞬间便战胜了我,我倒在了已经冻的生硬的泥巴路,一动不动。但我还是可以看到东西的也听得到,四周开风声像哭声一样,让人感到恐惧,然而这时却有了其他的声音,这声音太熟悉了,是野狗,他们通常会与我们这些流浪的人抢夺吃食,而且被他们吃掉的人也很多,那是一个命如草莽的时代。它们开始靠近我,我知道,它们在打量我,即使是这样,我也活不过多长时间。还不如给这些野狗填饱肚子,四岁的我也从没惊讶过我会这么想,然而大了之后我便时常惊讶小时候的我。
或许是看我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野狗并没有直接咬我气管,而且他们似乎准备活吃了我,一只狗已经咬住了我的小腿,但是我几乎没有力气喊叫。泪水像泉水一样流动,母亲在哪里,如果她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疯掉的。
“砰”是枪声,战乱年代的标志声音,咬着我小腿的野狗瞬间断了气。剩余的狗直接“呜咽”着跑掉了。
“娘,你看,是个小子,还活着来。”一个男子叫喊着,接着跑了过来,将我扶起搂抱起来。
“哎哟,儿来,救人一命,好事啊,让你赶上了。快,回家再说。”原来我走错了方向,顺着小路走到了山里,救我的是一名猎户,叫刘得全,原本是去妹妹家接母亲的,顺路遇到了我。
他家是一处挨着小溪的草屋子,并不显眼,屋子并不大,然而东西却很齐全,很快男人便喊出了自己的婆娘给我熬饭去了。
奶奶则用碎布摆了摆热水给我擦脸,还给我加了衣服,褁上被子。这时候男人的妻子端着事先做好的面条出来了说“娘,本来做的面条给你和大全吃里,要不先给这孩子吧。”女人盯着碗里的面条。
“那是,给,先给孩子吃,咱今晚不饿,喝点汤就行,”说着奶奶接过面条给我,我知道这或许是唯一一碗面条,可是我实在是饿的紧,我端过面条,口水都滴在了被上,大口的吃起来。男人抽着汉烟不停的笑。
“慢点,今儿没人给你抢,都是你里,多俊里孩子啊,咱乡下可生不出这样里,嫩爹娘呢”奶奶话一出,我便大声哭了起来。
大娘赶紧搂住我说,“白哭,白哭,咱不想说就不说,有奶奶在,谁也不怕。”
后来因为刘得全并未有孩子,我便成了他的儿子,而奶奶自然也成了我的奶奶,李翠丫也就成了我的母亲,也给我改了名字叫刘报国,起初奶奶是想给我起个好养活的名字。但父亲说“都是命苦里人,咱改个姓就行了,给人家仙人也留个念想”,对此奶奶也没有争辩。
新的父母对我都很好。而我也渐渐忘记了生母的样子,慢慢的融入了这个家庭。在我八岁那年(虚岁八岁)发生了两件大事。
母亲怀孕要生了,父亲出去打猎未归,奶奶让我去喊的临村的接生婆。当时并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让我在外面等着。
没多久候父亲跑了回来,手里还拎着俩兔子,高兴的大喊大叫,刚要进屋就被接生婆推了出来。
“作死捏?嫩老婆还没生出来,你高兴里个屁啊。”接生婆对着父亲就是一顿臭骂。父亲缓过神来连陪不是站我旁边一起等着,抽着那呛人的汉烟。
“哇哇哇”一阵哭闹。
“哎哟恭喜啊,千金哦,母子平安哦。”接生婆抱着小孩就出来了。
“看么看,赶紧烧香7。我看看俺大孙女,来报国,看看嫩妹妹”奶奶喊着我过去。
说实在的,刚生的孩子一点也不好看,以前营养跟不上,新生儿身上都有一层毛。
对了,你们会问了,还有第二个大事来?那就阳历是八月十五日小本子投降了,父亲打了俩兔子没卖,就是拿回来庆祝的。
因为妹妹在鬼子投降的那年出生,算是好事成双,父亲给他起了名字叫刘双,也算是应景。当然那年我与母亲流浪也没有出山东,而我现在成了曲阜人。
时间飞快,转眼间内战便结束了,而我也认了些字,临村的一个姓王的教书匠教的,听说以前还是个秀才。而这个妹妹也是整日的缠着我。
一晃到了五六年,我选择了当兵,也正式开始了一个奇异的人生,那年我只有十七岁,经过朝鲜战争的宣传,一人当兵,全村光荣,当兵成了我们乡下孩子的梦想。按照父亲的说法,“儿来,咱家穷,你7当兵,回来好找媳妇。”
当时我被分到了沈阳军区某兵团,真正的成为了一个军人,工兵。
真正的故事也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