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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进用墨极为迅猛,清月狼毫笔猛地落在画纸上,顿时形成一块浓淡不分,笼统一片的墨痕。
“死墨,竟然是死墨,难道这周进竟然自恃能够将死墨画活不成?”
死墨一形成,就有人惊呼出声,满脸不敢置信。
梁争静静的看着周进作画,心中翻腾不已,这个世界,果然和前世有了不同方向的发展,在前世,水墨画起源于唐,成于宋,到了大元才鼎盛起来,而天运大陆现在就已经有人能够作画,从这些人惊呼评点的语句中,貌似水墨画发展已经颇具规模的样子。
就在他思绪连转之际,那周进已经提笔如神,下笔如行云流水般勾画起来。
梁争仔细看去,见这周进下笔如有神,一些山水画的技巧可算是老道熟稔,或点或曳或斫或拂,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就画出了一幅雨后青莲出水图,引得众人轰然叫好,连连推杯。
“没想到周兄竟然真的将死墨画活了,如今这幅雨后青莲出水图,当真是让人神清气爽,畅快,畅快!”
众人纷纷附和,就连燕、刘两位大学士都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就在此时,周进画风忽然一转,小心谨慎,点雕细琢的风格猛地变得大开大阖,运笔如风,水色晕开,排笔涂抹,点点光晕,片片水花,整幅图顿时活灵活现起来,最后,周进“啪”的一声停笔,猛地扯过一杯酒水,喝了满满一大口,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噗”的喷洒在雨后青莲出水图上。
在漫天阳光下,晶莹的酒滴猛地散发出耀眼光芒,整幅图恍若活了过来,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两大学士和尹县令以及在场众人均是眼前一亮,就连梁争此时都不得不承认这周进在水墨画中的天赋的确得天独厚。
众人一片轰然叫好,现场气氛顿时增加不少。
周进看了一眼惊讶的梁争,自豪一笑,对着上座三人深深一揖,朗声说道。
“还请两位大学士和县令大人雅正。”
三人互相对视,刘大学士对燕南天说道:“大人请?”
燕南天哈哈一笑,也不推辞,清了清嗓子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说道:
“青莲性本傲,你这一副雨后青莲出水图,以死墨开端,倒也彰显了你的傲气,难能可贵的是你小小年纪就能死墨画活,不错不错,如果我所看不错,你最后大开大阖的手法乃是用的‘渲染七法’中的‘晕’和‘刷’,当真是可造之才啊!”
燕南天这一番评价不可谓不高,那周进闻言大喜,当下深深揖了一揖,有些自鸣得意的道:“学生周进,多谢燕大学士大人赐评!”
周围一群人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燕南天对周进的作画水平评价如此之高,纷纷祝贺恭维。
“竟然是渲染七法,周兄真乃我辈楷模,我鲁仁葭敬你一杯。”
一群人纷纷敬酒,周进此时的风头,无疑比刚刚做出一首鸣州之诗的梁争还要盛。
周进来者不拒,连连喝了几大杯,眼见众人还要与他敬酒,忽然转头对着梁争说道:“梁案首箴言明志,连连做出鸣州之诗,被誉为天冠之才,想必在水墨上的造诣也远非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我们不如请梁案首作画一副,让大家伙开开眼界怎样?”
众人喝的微醺,见周进提议,当下轰然叫好,只有极个别的人看出周进用心,脸色有着古怪的看着梁争。
梁争早就料到这周进会有此举,想来这周进还再为自己抢了他的案首之位而耿耿于怀,没想到这周进如此小肚鸡肠,就连上座三位大人都微微皱了皱眉,尹县令轻咳一声震了震场,为梁争解围道:“梁案首乔迁之喜,大家吟诗提经便可,作画太费时间,我看就免了吧!”
“就是,梁案首平日里哪有闲情逸致去作些水墨,闲时都用来读书帖经,理当是我辈应该效仿的对象。”
这人也算心思活络,附和尹县令为梁争开解,只是众人都是童生文人,哪个肚里没些个墨水,都知道梁争寒门苦士,据说连书本都不曾翻看过,哪里有钱和时间甚至精力来作画,这是一些士族骚客才能够消遣研习的事情。
一时间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古怪,远处偷偷关注着的雪堇见到梁争处境尴尬,小脸上满是伤感,双手死死的揪扯着衣角,眼中噙着泪水,只有她知道梁争的读书过程有多辛苦,想着想着,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小手死死的捂住樱唇,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梁争对于天运大陆的水墨画还真心中没底,暗自哭笑不得,下意识的摸了摸鼻头,旋即一怔,这是他前世的习惯,本来已经遗忘了,没想到现在下意识又做了出来,就在此时,心中忽然有些明悟:
我还是那个新世纪的梁争,依然是那个为了一日三餐而奔波拼命,日以继夜苦练本领的梁争!
渐渐的,他有些痴了,重生以来,他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体,越来越融入这个世界,可是他的本质却没有变化,永远都不会变化。
周进见周围人群一脸古怪,梁争又如同痴傻一般,脸上自得之色更甚,大声说道:“哪里的话,梁案首天冠之才,诗文经意如同与生俱来,作些字画还不是信手拈来?”
他似乎没见到周围人越来越差的脸色,死死盯着梁争:“还是说,你怕了?”
众人骇然色变,此话一出,就是直剌剌的挑衅了,就在众人纷纷看向梁争的时候,后者却在忽然发出一阵极其畅快的大笑,酣畅淋漓的笑声如同及第登科,获得一殿状元一般,众人不解之余,只听梁争一脸玩味说道:“怕?我梁争还真从来没有怕过!”
说着,梁争大步走到书案前,竹节篆笔重又出现在手中,众人一脸惊愕的看着梁争,有人诧异问道:“梁案首,你……打算用篆笔作画?”
梁争这个举动明显超出了众人的认知,天运大陆的篆笔虽然不局限于篆体字书写,但是由于篆笔笔毫细而硬,却也极为不适合水墨作画,梁争这种近乎外行的行为,立刻让众人意识到,这梁争,恐怕真的不会作画。
尹县令见状脸色连连变化中,从怀中请出君令笔道:“梁争可用君令笔作画!”
众人纷纷哗然,没想到尹县令竟然会将君令借与梁争,这文宝君令笔乃是一县之笔,无论是在做工还是圣力灌注上,都要比清月狼毫笔好太多了。
梁争却做出了一个让大家目瞪口呆的举动,只见他向着内庭方向深深看了一眼,对着尹县令说道:“多谢大人美意,不过文人墨客当执笔,人在笔在,笔亡人哀,学生这竹节笔,并非不可作画!”
听了他的话,众人心中一凛,竟然感觉到一股只有在战儒身上才能感觉到的杀气,杀意人人可以有,可杀气却只能是那些常年与外族征战的战儒才能凝聚的了。
“好,好一个人在笔在,笔亡人哀,就是这一句话,就能让那些满身杀气的男儿郎们气势如虹了。”
只有周进一脸不屑,心中想道:“巧舌如簧,待会儿画不出来,看我不羞得你脸面全无!”
一群人还在体会那句“人在笔在,笔亡人哀”的时候,梁争忽然单手重重拍在书案之上,将众人吓得一个激凛,骇然的望向他。
梁争双目微凝,眼光死死的盯着那个弹飞而起,先前周进配比出来的浓墨砚台,在砚台浓墨将洒未洒的一刹那,屈指一弹,一倾浓墨顿时激射洒出,落在画质之上,将画纸下半部涂了长长一条似化未化,浓稠一片的长行墨印,待砚台当啷落地,众人这才从惊异中醒转过来,目光骇然。
“你做什么?”周进脸色冰冷,对着梁争喝道。
可是此时的梁争哪里还能注意到他的存在,实际上,现在他的,似乎又回到了十年前,那个不足二十平米的蚁居房中,一遍一遍的研墨,一遍一遍的临摹,汗水都浸湿了数不尽的画纸,那时候的他,认为世界上没有不成功的路,只有不努力的人。
“泼墨!”
一声惊呼从人群中传出,惊骇亢奋:
“泼墨形成的死墨,如果梁兄不是心中有画,断然不敢如此断绝后路,文某有幸,文某有幸啊。”
梁争此时尽显大家风范,手中竹节笔或戳或点,笔触极为灵活多变,如同碧树丛中的精灵翻飞一般,在死墨周围连续点缀,甚至用出巧拙手法,看的众人应接不暇。
就连坐在上座的三位大人,都下意识的坐直身子,伸长脖子观看,眼中尽是震惊之色。
铁钩锁出竹,小斧劈出棱,卷云皴风驰电掣,勾勒出一方草原景象,接着画风急转而下,一笔焦墨勾勒而过,在草原上方形成一道弧形,虽然浑然天成,却将整体画风破坏殆尽,看的众人心中咯噔直跳,嘬牙吸气,扼腕痛呼。
三位大人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身体重重的坐回竹椅之上,唏嘘不已。
突然,三人骇然色变,猛地从竹椅上弹起,三步并作两步冲进人群,将一干围观的童生文人扯了出来,齐齐探着脖子向里看去。
就在此时,书案半空忽然涌起一道道天辰志气,如同狂风一般席卷而下,众童生悚然色变,噔噔噔退后数步,将桌椅砸翻一片。
“希律律……”一声高昂的嘶鸣声凭空而现,在众人惊骇莫名的目光中,一道黑色刚虬矫健的身影从画纸上一跃而起,在漫天志气之中昂扬奔驰,希律律的嘶鸣一声盖过一声,响彻整个小院半空。
“天马行空……竟然是天马行空,水墨鸣州大作!”
“这……画物凝形,志气满乾坤,天马出图,竟然昂驰半空。”
“可惜了,如果是用圣力凝形,定能马踏蛮夷,退敌千里,人族大兴,人族大兴啊。”
三个将众童生扯出人墙的大人满脸震惊,拍案高叹,扼腕痛惜。
周进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目光呆滞,喃喃自语:
“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