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恶绅林弘叡见梁争和雪堇互证情愫,气的是大腹连连起伏,吹胡子瞪眼恶狠狠的说道:“好一个不知廉耻……”
“闭嘴!”梁争听到恶绅想要出言不逊,顿时圣音喝斥,堵了那厮嘴巴,松开雪堇的手,大步走上前去厉言喝道:“林弘叡,今日我梁争在此,容不得你一个外县恶绅造次,我倒要看看谁能给你如此依仗,胆敢在桐县光天化日之下掳人。”
那恶绅林弘叡见梁争言辞义正,胆弱了几分,就在此时,一队县门衙役呼啦啦涌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县令尹学正,只见他怒目而视,对着林弘叡冷喝道:“哪里来的刁民在我桐县聚众闹事?还不速速滚回,否则本县告你个扰乱民安之罪,索你入牢。”
那原本露出怯意的林弘叡此时却色厉内荏起来,昂首针对说道:“天道常伦,林某管教自家妾儿,即便你是一县之长,又能管得了我家事?”
尹县令闻言眉头一皱,他接到百姓报官,说有外县恶绅欺压梁案首姐弟,大怒之下带着衙役赶来,却还不知其中缘由,当下转头看向梁争。
梁争将事情缘由告知尹县令,这才呈拜说道:“此事学生理当自行处理,不敢讨劳县令大人。”
尹县令沉吟片刻,见那林弘叡一脸梗容,有恃无恐的样子,心中有了思量,当下大喝一声:“笑话,雪堇在本县生活多年,早已属本县人士,至于她的娘亲,哼,如今来了我桐县寻找女儿,便是我桐县之人,岂容你随意打骂掳掠?给你三息时间,带着你的人速速滚回,否则别怪本县不留情面。”
“你……”林弘叡脸色连连变化,明知尹县令故意刁难,却不敢再有动作。
“一”尹县令面色冷峻,沉声数道。
“算你狠,不过你们等着,马秀才的大哥乃达名府学修撰,正六品官位,我定要告你一状,让你乌纱不保。”林弘叡胆怯脸不怯,仍自强言恐吓。
“二”尹县令双眼微眯,盯着林弘叡。
那林弘叡见尹县令丝毫没有惧色,当下哀嚎一声,扭头便跑,却因衣摆太长摔了个狗吃王八,不敢耽搁,连滚带爬的狼狈逃窜。
围观众人见状轰然叫好,齐齐夸赞尹县令不畏权贵,以民为本,是解救万民为水火的好官。
梁争心下感激之余却不禁有些担心尹县令大好前途。
尹县令似是知道梁争所虑,哈哈一笑道:“梁案首不必挂怀,那达名府学修撰虽然官拜正六品,但却不是尹某顶头上司,与我无关,他即便手眼通天,也摘不得尹某的乌纱帽,倒是你不久就要入去达名府学读书,届时可要小心此人。”
梁争知道这是尹县令在安慰他,心中感激,对那达名府学修撰倒是不甚在意。
两人闲谈片刻,尹县令见雪堇母女情怀满满,又看了看梁争所住的茅草房,叹了一口气说道:“如今雪堇娘来了,住在如此一间茅屋实在诸多不便,我那里还有一处住宅,长时间闲置也是可惜,不如你们择日搬过去,也好有个照应。”
梁争闻言连连摇头:“这可使不得,梁某何德何能,能够搬进尹县令的住宅。”
尹县令哈哈大笑道:“有何不可,能够赠你梁争住宅,倒是尹某之大幸,再说梁某此番却是有些私心的。”
“哦?”梁争闻言一怔,旋即问道:“大人此话怎讲?”
尹县令犹豫片刻,这才说道:“实不相瞒,当年尹某虽然考取童生文位,却也只是添居第五,不曾参观膜拜过书海文涛,你不日就要前往上京,尹某希望你回来之后,与我谈谈感受,遂了尹某多年心愿。”
……
经过此事,梁争大义斗恶绅,情动俏雪堇的事情在桐县百姓之间迅速传了过来,一些个一门心思寻找给梁争谈婚说媒机会的人扼腕痛惜,惋惜之余却更加上心,一些“梁案首不忘雪堇恩。”“苦寒士明志得良缘。”等等传说更是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倒是梁争这几日可忙坏了,如今刚刚乔迁,搬入县衙附近的一所小合院中,一切还待修葺,而雪堇这几日虽然总在不远处偷偷看他,见到梁争望过去却总是小脸瞬间一片嫣红,又惊又羞逃也似的躲开他。
这一日童生文人齐聚,前来道贺,分外热闹。
“恭喜案首乔迁新禧,我等叨扰前来,不便之处还望海涵哪。”
说话之人乃童生榜第三的李文斌,此人一脸微笑,倒也诚心实意。
梁争自是远远就迎了上来,连连谦虚,将众人引入院内,正是时,一个衙役高声喊道:“翰文院燕大学士、刘大学士,县令大人到!”
寒暄中的众人闻言齐齐一怔,旋即大喜,急忙迎上前去。
只见燕南天为首,身后跟着一个一脸和煦的中年文士和尹县令,三人联袂而来,笑容可掬。
“哈哈,梁案首乔迁之喜,本县令得燕、刘两位大学士首肯,前来祝贺。”说着,吩咐一众衙役将贺礼抬上,旋即引荐刘大学士,对梁争说道:“这位便是翰文院协办刘大学士,此次越州案首便是由刘大人带领,迁往上京参膜书海文涛,你来拜见一下。”
“学生梁争,见过刘大学士大人。”梁争急忙说道。
那刘大学士平易近人,呵呵笑道:“素闻梁案首才思敏锐,更拜的燕大人为师,如若不弃,当可称我一声刘师便可。”
梁争闻言一喜,当下便行了一个弟子礼,道:“那学生便斗胆了。”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提议道:“不如就将县试文会改在此时此处举办,一来让两位大学士指点一下我等不才,二来算是为梁案首贺喜盛事,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轰然叫好,纷纷请示三位大人,一时间倒也定了下来。
梁争嘱人备书案文房,众人兴致高昂之际,尹县令又吩咐衙役搬来十数坛好酒,众人推杯举盏,在梁争尚未修葺完好的小院中倒也畅快淋漓。
不多时,那提议之人又道:“梁案首乔迁,不如我们便请梁案首来一首应景之作,供我们瞻仰观摩如何?”
一群人自是大声叫好,梁争却沉思片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梁某乔迁事小,尹县令高风亮节,对梁某又有知遇之恩,这第一首诗,便献给尹县令。”
尹县令闻言双眸一亮,与两大学士对视一眼,隐隐有些期盼。
梁争怀取竹节篆笔,环顾一周,见到小院石阶上三三两两的细竹迎风摇曳,心头一动,提笔写道:
咬定青山不放松,
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万击还坚劲,
任尔东西南北风。
一首诗毕,梁争题名《石竹》,洒然收笔,生宣纸上笔墨入绵,转瞬即干,周围人群纷纷凑上前来,摇头朗诵,双目猛地迸出一丝精光。
“好一个顽强而又执着的品质,好一颗风吹雨打都不动摇的决心,借景言物,假物喻人,如此一首鸣州之诗,倒叫刘某有些艳羡了。”刘大学士不无羡慕的赞道,看向梁争的目光满是赞许。
这首诗字迹一如既往的刚虬有力,和诗中“咬定”青山的“竹人”交相辉映,看的尹县令是眼放异彩,激动连连,他看到刘大学士看向梁争的目光有些不大对劲,急忙打个哈哈岔开话题,派人珍而重之的将生宣纸收起,心中美不胜收。
“哼!”就在此时,周进一脸傲然的站了出来,抱拳对着众人说道:“周进不幸与案首之位失之交臂,回家苦思醒悟,终于有所寸进,值此文会,斗胆作上一副青莲图,献给三位大人。”
说着,他从怀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杆清月狼毫笔,笔出之时,志气涌动,顿时引起一片惊呼:“文宝!竟然是文宝!”
“这不是周兼的文宝清月狼毫笔吗?他竟然将国君所赠文宝给了你!”尹县令也是吃了一惊,旋即脸色有些严肃。
“学生只是借用罢了,学生文位低微,自是不敢觊觎文宝。”周进见状急忙解释道,尹县令的脸色这才好转。
随着周进焦清双墨的配比,众人纷纷冰住呼吸,一脸好奇这文宝所作青莲画,会是如何情景。
只见那周进一脸挑衅之色看了梁争一眼,左手揽袖,将清月狼毫笔蘸的饱满,猛地向着胜选画纸落去,迅猛动作顿时引起一片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