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骆学正两人离开,梁争也是暗自松了一口气,没想到来到这个世界短短几日,他的心态竟然有了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以前的他,可无法做到如此胸怀浩然正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这句在前世耳熟能详的至理,在阶级社会,竟然能够引起圣人监听,并且降下圣力助他志气。
而且随着骆文谦文池破裂,跪倒面前,他的心障也随之消失,这让他后怕不已,没想到死去的梁争,竟然仍留有心障在这幅身体之内,如果这心障不除,以后爆发出来,后果当真是不敢想象。
如今心障破除,梁魂安息,他却因祸得福,获得两滴池水,也算是一大幸事。
“梁争,你……好大的胆子,不但迫的骆文谦文池破裂,更是假借轮值监听半圣之力直接让骆学正文心不稳,吐血受创,这骆家就算在上京也是大儒士族,这下你恐怕麻烦了。”
见骆学正狼狈离开,燕南天走到梁争面前,苦笑说道。
梁争对着燕南天恭恭敬敬做了一个弟子礼,语气平淡的说道:“多谢老师方才出言相救,不过不是学生咄咄逼人,实乃这骆文谦心生歹念,曾经差点害死学生,此仇不报,学生心障难除。”
“什么?大胆骆文谦,竟然做过如此天人共愤之事,待我击鼓面堂,抓了这斯。”
梁争急忙阻止道:“如今学生心障已除,再说又没有什么证据,此等恩怨,还还是留待学生自己解决罢。”
燕南天虽然大学生学位,但梁争却不想将他牵扯进来。
前者闻言眼睛一瞪:“放屁,我倒要看看,谁能对我燕南天的学生施展什么下作手段。”
他这番话说的豪气十足,梁争听后心中温暖,对这个老师更是尊敬。
经此一事,梁争案首之位坐实,皆大欢喜,众人纷纷前来贺喜,礼钱连连塞到梁争手中,就连雪堇手中,都捧着一大堆百两银票,杜员外跟在梁争屁股后面,老脸上满是感激,那骆学正出尔反尔,差点害他入狱,他现在越看梁争越觉得此子非同常人,忽然想起自己小妾还生有一个十二岁貌美如花的女儿,心中思绪活络要不要嫁了梁争做个妾室。
县衙大门热闹无比,宴会文聚相邀不断,梁争应接不暇之际见到一个黯然的背影正要离去,快步追上,正是汪城。
汪城见到梁争勉强挤出个笑容,张了张嘴却怎么也说不出话。
梁争拍了拍他肩膀,将怀里一堆银票塞了大半给他,安慰道:“加油吧,来年考个童生文位,给婶娘争光添彩。”
汪城闻言身形一颤,眼中泪光闪动,对着梁争深深一揖:“谢谢你,梁案首大人。”
梁争哈哈一笑揽着汪城的肩膀:“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不过我们是兄弟,就不要这么矫情了。”
“兄弟”二字惊奇新意,听得汪城心中激动不已,当下重重点了点头,这才展颜一笑,不再沮丧。
梁争和雪堇二人回到茅草屋院外的时候,这里早已经围拢了不下百人,见到梁争回来,不知谁喊了一嗓子:
“梁案首回来了!”
正自焦急等待的众人闻言纷纷抬头观望,一见之下急忙掀起衣摆,三步并作两步向着梁争聚来。
“恭喜梁案首高中,贺喜梁案首夺魁。”
“梁案首,我是隔壁成蛋他娘啊,你还在我家吃过盐蛋,恭喜你啊,成蛋成天嚷着要跟你学作诗词呢。”
“唉吆梁老爷你可回来了,老朽给您贺喜了,老朽那调皮孙女一直哭着嚷着要见您,您看您有时间去看上一眼可好?”
群人纷说不停,一辆马车从不远处辘辘而来,骏马良匹,车篷奢华,一个硕大的“杜”字飘荡在车门帘上,正是杜员外的马车。
“都让开,杜员外到了。”声声呼喝传来,一些家士护卫驱散围拢众人,马车粼粼而至。
杜员外下的车来,随后有两个精壮汉子从车后台下两个巨大的檀木箱子,轻轻的放在梁争面前。
梁争有些疑惑,向杜员外问道:“东家,您这是?”
杜员外连连摆手,一脸愧疚的说道:“梁老爷莫要折杀杜某了,杜某一是来恭贺梁老爷高中案首,二是来跟梁老爷赔个礼、道个谢。”
说着一挥手间,两个汉子将箱子打开,顿时引起一片惊呼,就连雪堇都双手捂着小嘴,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其中一个箱子里的物件,久久无法挪开视线。
只见两个箱子满满当当,其中一个整整齐齐的摆满经意诗书,一股股墨气书香扑面而来,看的梁争眼前一亮,而另一个箱子里则是珠宝**,绫罗绸缎应有尽有,金钗,银镯子,翡翠挂件,就连五十两一个的银锭子,就有足足百个。
梁争不动声色的看着杜员外,缓缓说道:“杜员外,你这是做什么?”
那杜员外脸色讪讪,指着存放书籍的箱子说道:“这些都是杜某的藏书,杜某回去之后苦思良久,深觉自己藏书千百却无暇拜读,实在有损圣名,所以干脆赠予案首老爷,而这些身外金银首饰,则是杜某为案首老爷奉上的贺礼和对雪堇姑娘的赔罪。”
他一口气说完,讷讷的站在原地,低首不语。
梁争微微一笑道:“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杜员外能够想到赠梁某些经意诗词,梁某心中感激,只是这钱财太多实在不妥,还请杜员外收回。”
倒不是他见到钱财能做到泰山崩而心不动的境界,而是他前世见多了红张绿票,这些金银首饰也只是在游戏和电视中见过,难免会有些免疫。
杜员外以为梁争还对他存有芥蒂,急忙说道:“不不不,案首老爷岂会无功?老爷心善明义,以德报怨,言助杜某免于牢狱之苦,如果老爷不收下杜某的一片心意,杜某定会寝食难安哪。”
说着,杜员外拱手对周围人说道:“案首老爷言行身教素袖清风,可怜小老儿一心想要报答老爷,还请大伙儿帮帮杜某,劝说一下。”
他的话语诚恳,面上表情楚楚可怜,当下便有人不忍劝说道:“案首老爷乃天冠之才,这些身外之物也不过是杜员外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吧。”
“是啊是啊,梁大人,您就收下吧。”
雪堇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大男孩,心中欣慰,此时的梁争,背影竟然如此之高大。
“小争,似乎长大了呢。”
不知为何,雪堇俏立的小脸上透出一丝红润,心里所想都是这几日和梁争一起欢乐的时光。
梁争见到众人苦苦相劝,这才微笑道:“既如此,那梁某便……”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妇人啼哭,声泪俱下,十分凄惨。
“儿啊!我的雪堇……”
众人诧异望去,只见一个落拓妇人衣衫褴褛,头发蓬乱,浑身风尘的一路跌跌撞撞,向着雪堇跑来,一把将她揽入怀里,放声大哭。
“儿啊,娘的雪堇,娘总算是又见到你了……”
雪堇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待看清妇人模样后,哇的一声痛哭出来,死死的抱着妇人,泣不成声。
梁争见此情况一怔之下,这才涌起一股儿时的记忆,那日雪花纷飞,梁争赤着小脚,冻的瑟瑟发抖,跌倒在雪堇茅屋院外,被雪堇拖回屋内,喂了他本打算自己喝掉的米粥,这才救了梁争一命,现在想来,的确不知道雪堇的家事,也不曾听她提及过。
就在他想要上前安慰两母女之际,一声尖锐的喝骂声传了来:
“无良妇人,竟敢私自逃走,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冲了上来,不由分说就要拉开紧紧抱在一起的两母女,骇的那妇人声嘶力竭挣脱不开,在凶恶壮汉之后,一个乡绅模样的大腹中年男子一脸厌恶怒容,呼呼喘着粗气,口中骂骂咧咧:“大胆妾侍,竟敢逃走,我定要扭你见了官,打断你的双腿。”
梁争听后怒气涌动,脑中文池池水翻涌,圣音喝道:“都给我住手!”
郎朗圣音之下,那几个普通汉子哪里承受得住,纷纷脸色苍白,踉跄后退。
“哪里来的恶绅,竟然在此放肆?”
那恶绅听到梁争圣音压迫,脸色一变,旋即狰狞喝道:“区区童生,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我儿林襄玉乃灯明县童生第三,我林弘叡管教自家婆娘女儿,由得着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
“哼,雪堇待我恩重如山,我又岂是外人?”梁争哪里管得了内人外人,他见到这恶绅就没来由的烦闷,一脸正气,怡然不惧。
那恶绅林弘叡哈哈一笑,鄙夷道:“笑话,莫说你只不过是一个童生,便是雪堇这死妮子的相好,我身为他的父亲,也有权利将她带走,再说,早在她逃走之前,我便将他卖于士族马家,如今那马公子已经是秀才文位,你一个寒酸童生即便有通天之能,也断然改不了这妮子的命运了。”
梁争闻言心中一震,竟然有一种心痛的感觉,转头看向雪堇,只见后者俏脸上清泪不断,一脸凄凉骇然,望向梁争那凄然不舍得模样,直如一根利刺钉进梁争心脏一般。
无法遏制的情愫猛然间爆发开来,看着彷徨无措的雪堇,梁争岂能眼睁睁看她被恶绅带走,落得一世悲惨命运,当下心中猛然间生出一股滔天豪气,站直身形,一脸浩然正气的对着恶绅以及在场所有人哈哈笑道:
“无耻恶绅,卖女求荣,我梁争与雪堇早已情愫互生,私定终生,待我考取秀才之日,便是我俩大婚之时,我倒要看看,那个乌龟秀才、恶霸乡绅胆敢阻拦于我?”
他的话猖狂无比,但是那霸道自信的气势却让在场众人连连色变,一句私定终生,更是激起了所有人心中对梁争生出一股强烈的敬佩之心。
雪堇猛地捂住小嘴,一脸不敢置信却又惊喜莫名的看着眼前梁争,双目中溢彩连连,俏脸嫣红,心如鹿撞,就像一场天大的幸福,从天而降,落在她的身上一般,她就这般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男儿,似乎这个并不高大的男儿所说之话,便是那金玉良言。
梁争转身,眼中柔情一片,抓起雪堇柔夷一脸柔和的问道:“堇姐,你……可愿嫁我?”
雪堇俏脸羞红一片,眼噙春-波,梨花带雨无限娇羞,在众目关注之下重重的点头,周围一片轰然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