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我们出去。”耳边突然响起天羽极力压制颤抖的声音,没有任何恼怒的情绪在里面,只有深深的无助和绝望。祈钹珩这才将脸上的笑意收了,什么也不说,抱着天羽就往宫殿的后院去了。
天羽紧闭着眼,这才将身子放软了,但眼睛还是紧紧地闭着,也不肯睁开来。
直到月光照到自己的脸上,打出一边隐隐的明亮来,天羽才将眼微微眯出一条缝来,见着的确是到外头来了,便完完全全地睁开眼睛。月光那般恰好,既不会亮得让自己觉得不自在,也不会黑得让人觉得无望。天羽长吁一口气,只是抓着祈钹衣袖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过了好一会儿,祈钹珩才问道“可是能下去了?”,声音轻柔,毕竟是自己错在先的,自是怎么温柔怎么来才好。
天羽听得着句话,才后觉自己还赖在祈钹珩的怀中,脸上惊魂未定的表情就有一些不自然了,倒还是动作优雅的点了头,就要下去。
又是一声“撕拉”的声音,祈钹珩的衣裳竟是直直得被扯掉了半个袖子!
天羽顺着声音看去,便看见祈钹珩半个露在外面的半个肩膀和一大截手臂,在月光下显得越发莹白似玉,竟是比女子还要娇嫩几分。天羽只瞧了一眼,便立马淡淡地收回眼,顺便若无其事地将自己手中的残袖收进衣袖中。
祈钹珩是瞧着天羽红得厉害的耳尖,只是觉得好笑,然而他也是笑了的。只是这笑声一出,旁边的小女子便不乐意了,恼怒地从自己的身上跳下去,一把推开自己。
天羽的长发从祈钹珩的手中滑过,划出一抹利落的姿态,就在祈钹珩不知在想什么的时候,一件披风就劈头盖脸地朝着他飞去,祈钹珩伸手接住。
天羽看着祈钹珩又是一脸笑笑地将披风披上,更加不自在了。
直到这时天羽才发现自己竟是处在了一个陌生的院子里,这院子看着应是有人常来打收拾的,并没有显出杂草枯树的颓势来,院子种了几棵参天的银杏,因是秋日,叶子已经黄了,地上已铺满了银杏叶子,就像铺了一层毯子般,好看得紧。在院子右边的一个角落旁,有两棵相隔甚近的银杏树,上面架了一个千秋,许是很久没有人坐,上面上落满了叶子。
“这个地方好呢!”天羽笑着对自己身边的祈钹珩道。
祈钹珩将披风披好倒是也没有再说别的了,只是看见天羽一下子就忘了刚才的事情,不禁有些无语,只自己朝着院子中最大的那棵银杏树走去,也就是吊了千秋的左边的那棵树去了,天羽见祈钹珩也不搭理自己,也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挨着他走。
祈钹珩和天羽穿得皆是宫中特供的软靴,踩在枯叶上的声音不大的,清清脆脆的沙沙声,在这夜里倒是显得有些诡异。天羽听着又觉得自己这个人都有些不好了,于是有些恼怒地道:“不是说吃酒的么?怎到了这么个地方来了?”
祈钹珩走在她的前面,形态甚是悠闲:“我本就是请你吃酒的,这不是领你来了吗。”说罢,人已经到了那棵高大的银杏树下了,他转过脸来瞧着天羽,斑驳的月光穿过层层的叶间缝隙洒在他的脸上,在他的脸上形成了一副好看的光影图案来。
天羽暗地恨恨咬牙,一双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祈钹珩,倒是露出颇有一种受到欺负的哀怨神情来。祈钹珩看到天羽如此,叹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邀你来吃酒了,瞧瞧这可不是酒还没吃上便被人怨上了不是?”
天羽听了脸上有些烧,还是理直气壮地盯着祈钹珩瞧:谁让他不说清楚,平白将自己吓了一大跳!
祈钹珩收回眼,一脸委屈,撩了袍子就在那银杏树下蹲下去了:“酒还埋在地里呢,你要是不想动手就在旁边的秋千上坐会子罢,我既是东道主,定是会让你吃上酒就是。”说话时,祈钹珩已经伸手拂开了那地上积着的厚厚的落叶了,又从自己的披风下摸出了一把小巧的锄头,就这样如无旁人地掘起土来了。
天羽听到他的那句话时,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人家有邀请自己,但到底来不来还是自己的决定,怎就好来了还这般冲着人家大发脾气呢?想着又见那人一双娇贵修长的手也不怕脏地就这么去扫地上的落叶,只以为他是要徒手挖酒出来的,更是不好意思了,于是上前要去帮忙,才走出了几步而已,便又瞧着那人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一把小锄子,就这么当着她的面这样一下一下地挖了起来。
天羽感觉有些呼吸困难了,她僵着脸问:“需要我帮忙吗?”
祈钹珩竟然眼也没抬就很是肯定地点了点头,顺便再忙碌之余还不忘挪挪屁股给天羽腾出一个地方来。天羽突然有种深深地收到欺骗的感觉,于是低着头很是沮丧地走到树下,傍着祈钹珩蹲下。
祈钹珩这才终于抬起头,给了天羽一个大大的微笑:“那交给你了?”
天羽看着这个微笑,脸上又开始烧了起来,整个人都被迷得七荤八素不知所以,待到天羽再回过神来,自己的手中却是已经握了一把小锄子,一下一下无比认真地挖着土,天羽整个人都不开心了,想她上辈子捉弄过的人数不胜数,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小孩的美人计中了!再抬眼去寻那个奸诈的小人,却见他坐在不远的千秋上,正一脸欢快地啃着不知哪里来的梨子。
天羽只是冷笑,对着祈钹珩道:“你将酒埋了多深?”
祈钹珩将啃完了的梨子随意一抛开:‘不深的,照你这样,也就是两柱香的时间罢。”天羽笑得更加开心了,道:“那你怎就让我来挖,你来岂不是更快些才是!”
话音刚落,天羽便就收到了来自祈钹珩的一枚华丽的白眼:“你挖酒,我自是要去烧火来的,夏日喝些冷酒倒也无妨,全当解热消暑了,只是这秋季本就是肃杀之季,再吃着冷酒就伤身子了。”说罢,祈钹珩从那秋千上跳下来,动作一时过大,露出里面嫩白的肌肤来了,天羽瞧了一眼就连忙收回了眼,嘴里嘟嘟嚷嚷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还是低头认命地挖起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