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朱大成早早去把鬼儿、虫儿接回2104。
趁姐妹俩沐浴洗漱的空当,他准备先去查探一下陈少那边的情况。
敲了敲隔壁2103的房门,等了很久,门没有开。再敲,仍然没有动静。
这有些出乎意料,难道陈少和黑西服没有回来?整整一夜的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双方会不会发生冲突,会不会有人员伤亡?
朱大成不禁惊出一身冷汗。
二十分钟后,朱大成带着鬼儿、虫儿,还有客房主管、领班等一群人赶去岛后寻找陈少。
远远望见那道围墙。
朱大成心里焦急,一路小跑,走在最前面。
离得近了,看见墙上的大门紧闭,两个黑西服一边一个守在门口,正倚着墙壁瞌睡。
陈少进去之前曾吩咐他俩,说要陪着师妹修炼,任何人不得入内。
于是两人守了一夜。
他俩都有命案在身,亡命途中被陈少收留,因此对这位主子忠心耿耿。
尽管后半夜院子里面隐约传出呼救声,但二人心领神会,只当不闻,兢兢业业寸步不离守护院门。
朱大成离得近了,两个黑西服警觉地睁开眼。
这时客房部的一群工作人员也跟了上来。一方要进去,一方不让,双方出现争执。
正在理论,鬼儿从人堆里用力挤出来,大声问:“一大早你们不在房间里面,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黑西服大吃一惊,原以为少爷和两个师妹在院子里快活,怎么守了一夜,鬼儿小姐却不在里面?难道只有虫儿小姐一位?
这时虫儿也挤出来问:“师兄呢?”
两个黑西服彻底糊涂了。互相一商量,知道出了问题,连忙转身去推院门。可大门被人从里面顶死,拼命推了半天,纹丝不动。
还是朱大成清醒,忙要工作人员找来梯子,大家从墙头翻进去。足足三四个人一起,才移开了顶门的粗树桩子。
院子里一眼望去十分荒凉,树木和杂草之间,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废旧包装箱。
朱大成带着鬼儿、虫儿直奔岸边那块“月亮石”,心想:坏了,不要被老周几个失手弄死了才好。
如果真是这样,同里首富的大公子在罗星洲岛后荒废院落离奇死亡或失踪,这件案子当真要轰动哩。老子也要给旅行社惹下天大的麻烦。
被围墙围住的面积大约有半个足球场大。朱大成一边吩咐大家分头寻找,一边要工作人员再回去叫人。
这时两个黑西服失去主心骨,跟在鬼儿和虫儿身后,面色焦急。
朱大成暗自考虑,是不是找老周问问夜里的情况。如果真有意外,也好早做打算。
不一会,又有大批岛上的工作人员赶过来。这次除了客房部的人,还有几个餐饮部的,甚至连小兰的闺蜜也混在人丛里面。
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这有个人!”
大家循声向东面的角落望去。那里堆了几个废弃的纸箱,客房领班正指着其中一个,扭头向这边大喊。
纸箱很大,里面一个人蜷缩成一团,浑身光溜溜地,连只袜子也没得穿。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
这人躲在箱子底部,一双眼睛望着众人骨碌碌乱转,露出畏惧的神色。
朱大成趴过去仔细看了看,没错,就是陈少。
两个黑西服也认出了自家主子,连忙过去搀扶。
陈少仿佛受过惊吓一般,一边躲闪,一边尖叫,神智有些混乱。
一个黑西服抓住他的手臂,刚要用力,却被陈少在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朱大成说:“我来。”拉住纸箱的一边用力撕下去。
陈少咕噜噜滚出来。
忽然,所有女服务员,包括鬼儿、虫儿都是一声惊叫,连忙转过身去。
鬼儿推着朱大成说:“快给他遮一遮。”
这时两个黑西服脱下上衣,一件披到陈少身上,另一件拦腰系住。
人群里面,有一个沙哑的声音说:“这瓜娃身材牛痞得很。”
朱大成觉得这声音很耳熟,四面一找,竟然是老周混在人堆里面说风凉话。
这厮脸上的油彩还没洗干净,红红绿绿的就来凑热闹,着实把朱大成吓了一跳,拼命向他使眼色,让他滚蛋。
大家簇拥着陈少返回客房。两个黑西服一边一个搀扶着他。
陈少神智恢复了些,尤其看到两个手下,知道已经得救。但步伐踉踉跄跄,不知是因为心有余悸,还是在纸箱里躲了一夜,四肢早已麻痹。
他上身裸穿西服有些怪异,但大小还算合身,看上去感觉酷酷的。
下面就要差些,西服围在腰上,长不及膝。尤其开口在后面,每走一步,雪白的臀部就会时隐时现。
也不知是哪个在前面引路的,竟然走岔了道,绕出去老远,穿来穿去,竟然穿到了茶楼里面。
这时正好是早餐时间,许多客人托着餐盘排队取餐。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餐厅中间走过去,引得身后一片议论。
“是不是神仙会提前开始了,我好像看见前面那个化了熊猫妆。”
“我也看见一个穿着罪衣罪裙的。今年的样式好酷,比往年都要大胆。”
还有些拍了照片,纷纷用手机发给朋友。
直到把陈少送回房间之后,朱大成才略微安心。于是抽空去了一趟码头,找老周询问昨夜的经过。
原来昨夜陈少进了院子以后,还没等老周动手,自己就把衣服脱个精光,反而搞得老周莫名其妙。然后见他悄悄摸到湖边,把自己浸到水里,整个过程没有搞出一点声音。
“瓜娃诡异得很,额几个没费吹灰之力,事后把娃衣裤也捎走咧。”老周现在提起来,还抑制不住兴奋。
大家摸黑把陈少按在水里,灌几分钟,放他换一口气。前前后后玩了两个小时,直到这厮没了声音,神志不清,才拖上岸。
据老周形容,陈少肚子灌满了水,上岸以后活象孕妇。大家把他面朝下,扣在一块大石头上控水。至于后来怎么又钻进纸箱里面,就不清楚了。
不过老周保证,绝对没有暴露身份。
从老周那里回来,朱大成又去鬼儿、虫儿的房间看了看。
她俩刚从师兄那边回来,说陈少躺在床上静养。鬼儿问他为什么要脱光衣服跑去月亮石那里,是不是要做“老马”。陈少支支吾吾,一会说有鬼,一会说通通记不清爽。
朱大成松了口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事态仍处于可控范围之内。
按照游览计划,今天旅行社安排“渔家乐”一日游,要到渔民家里体验生活。陈少如今不能出门,于是由朱大成陪着鬼儿、虫儿前往。
三人仍旧乘小船,从罗星洲向北,大约一刻钟左右,就到了一个名为北荡村的小渔村。
这里几乎所有村民都以捕鱼为业。村边是整齐排列的各式渔船,粗略数数也有三四十艘。岸上一眼望去,搭着高高低低的木架,木架上晾满了鱼虾等水产品。
等到他们乘坐的小船靠岸,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鱼虾的腥臭气息。
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正在岸边摆弄渔网,看见朱大成等人上岸,于是直起身招呼他们。
这人是北荡村的村委,兼村里的会计,平时也负责一些旅游接待工作。
一行人随他登上了最大的一艘渔船。
柴油发动机发出“突突突”的轰鸣,船身振动幅度越来越大,缓缓驶离岸边。
鬼儿发出一阵欢呼,虫儿眼里也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行至水深处,船家招呼一声“下网咯”,“嘎吱吱”转动绞盘,渔网从船后漂入水底。
随着绞盘不停转动,渔网越拉越长,一直伸出十米左右才停下来。如果这时从上面看的话,渔船就好像长出了一条长长的尾巴,笔直地拖在身后。
船越开越快,两条拉扯渔网的钢索绷得笔直。船身随着波浪猛烈地起伏,好像要把人从船上掀飞出去。
虫儿已经坐不住了,只能半蹲在船的中部,双手拼命抱紧桅杆。
鬼儿胆子要大得多,走到船尾去看鱼,大声地问:“船家,这一网能够捕到多少条鱼?”
渔船快速行驶了大约十分钟,速度逐渐放慢。
随着绞盘再次转动,要收网了。
大家都睁大眼睛盯着,可渔网始终空空如也,看不到鱼虾的影子。
直到渔网离开水面的一瞬间,轰地一下,一个大如桌面的圆球脱水而出,里面鱼鳖虾蟹挤成一团。
午餐就在船上开伙。
一个大锅烧了满满一锅开水,鬼儿挑挑拣拣选出形形色色的鱼虾投进锅里。
煮熟之后,船家拿出自酿的白酒,找了些碗、碟、瓶子盖等容器用来盛酒,每人自取一杯。
大家唱着歌,吃着整条的新鲜鱼虾,不一会就把两斤白酒喝得精光。
鬼儿左手勾着朱大成的脖子,右手搂住虫儿,两个脸蛋喝得红扑扑地,唱得格外起劲。
渔船返航时,已是下午两点。船老大包了满满一兜鱼虾要朱大成等人带上。掂了掂,足有二三十斤。
上岸后,朱大成带两个女孩去前面的渔市体验生活。
手里拎着一大兜鱼,开始还不觉得,走出二百米后,感觉越来越重,渐渐落到后面。
身边几条狗儿追咬着玩,猛地窜过去,把虫儿骇了一跳。
鬼儿胆大,虚张声势赶上去,与狗儿“汪汪汪”对峙。
朱大成连忙紧走几步,生怕出了意外。
狗儿叫了一阵,又相追而去。
一条黄狗落在后面,翘起后腿对着树根撒尿。
鬼儿捡了颗石子丢过去,黄狗夹着尾巴逃了。鬼儿一阵大笑。
虫儿有些好奇:“姐姐,它在树根上那个……为什么还要翘起后腿?”
鬼儿回过头,见朱大成还在两三米外,于是一副经验十足的样子,附在虫儿耳边说:“因为它是公的,公的就要这样。”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抬了抬右腿。
虫儿不信:“这还要分公的母的?”说着,也警惕地回头看了朱大成一眼,声音放得更低:“那母的怎样?”
鬼儿一笑,抬高嗓门大大咧咧地说:“和咱们一样。”捡了个石子又去扔前面的狗儿。
朱大成看姐妹俩小声嘀咕,一会鬼儿回头看自己一眼,一会虫儿又回头看,然后听见鬼儿说“和咱们一样”,心想这两个鬼灵精,是不是在说自己坏话。
不一会,前面走到一个水产市场,人一下多起来,有推车卖的,也有随地摆摊的。
鬼儿拉着虫儿在人群中穿插,到处询问:“这个怎么卖?这是什么?这个可不可以吃?”
这下朱大成更辛苦了,提着一大兜鱼,还要追着二女,生怕走散。
终于到了一处宽阔路段,赶忙喘着粗气叫住二女,把鱼兜放下休息。
鬼儿转回来,用手推他说“让让”,又蹲下去解地上的鱼兜。
朱大成问:“干嘛?”
鬼儿说:“我也要玩摆摊。哎呀,这个好紧,我都解不开。”
朱大成于是也蹲过去帮他解,仍然解不开。
虫儿也蹲下帮忙,费了好大劲,终于解开了。
这时过来几个人,围成一圈问:“卖鱼吗?”
朱大成抬头一看,见是三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人,制服又破又烂,脏兮兮的,手里拿着票据,原来是三个市场管理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