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为先和辛西娅这种难分胜负的情况没持续多久就结束了。不过并不是因为两人打出了结果,而是师无邪叫停了他们。
两人不明所以地看着师无邪,师无邪则是摇了摇头说道:“够了。”
说完,她拿着剑来到辛西娅面前,将剑举起:“我们来一场。”
韩为先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问:“为什么找她而不是找我?你是认定我会输吗?”
师无邪头也不回地答道:“你消耗太大,她还有余力。”
听到她这么一说,韩为先才察觉自己的四肢有些酸软。先前打得激烈的时候还没有迹象,一旦停了下来就马上爆发了。他自嘲地摇摇头:“看来我还真是会输啊。”
但师无邪却否定了他的看法:“不一定。可能在你力尽之前,她的守势就被你攻破了。都留手的话,你们很难打出结果。”
这种说法让韩为先好受了一些,他也干脆地收起剑,来到场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起来。
辛西娅笑了笑,重新摆好架势,开口说道:“无邪,请吧。”
师无邪闭上眼睛,沉默地单手将那漆黑的巨剑朝前方举起。在剑与手臂连成一条直线,与地面平行的刹那,她的眼睛再次睁开,同时一股气势从她身上迸出。
光是那横扫而出的余波,就足以将一般人吓得瘫坐在地。就算韩为先和辛西娅已经踏入修仙的门槛,却还是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在韩为先看来,如果说辛西娅如同巍然不动的山岳,那么师无邪便是燃尽一切的烈火。尽管这只是一场切磋,但是师无邪真的能够控制好力道点到为止吗?他下意识地就替辛西娅担心起来了。
师无邪稍稍沉下腰,将剑柄往后收回,改为以双手握持。随后,她脚下的地面轰然炸响。
在飞溅的石砖碎块中,师无邪的身影猛然突进,黑色巨剑与她的长发在空中拉出笔直的乌光,朝着辛西娅扑去。在到达辛西娅面前时,那把巨剑已经完成了转向,在转了一个圆圈之后,从上往下猛砸——光是用“劈”已经无法形容这一剑的威势了。
这一剑和之前的韩为先如出一辙,但速度要快得多,力道也要强得多。在辛西娅看来,能应付得了韩为先的招数,不一定能应付得了师无邪。因此这次她只是将剑斜架,想要将这一剑卸开。
黑光呼啸而落,撞上了辛西娅手中的白光。然而在接触的一瞬间,辛西娅猛然感觉到了不对——这一剑不该这么轻!
黑剑这一击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样被卸开,只是轻轻地在她的剑上一磕便弹了起来,随后剑锋在空中扭转到了和她的剑垂直的角度,再次斜劈而下。
这一次,辛西娅已经来不及变招了。
“乓”的一声,两把剑狠狠地撞在一起。师无邪巍然不动,辛西娅却是被打退了一丈多。
师无邪面无表情地重新举起剑,开口说道:“我和他可不一样。”
辛西娅将有些紊乱的呼吸平复下来,审视着眼前的对手。她本以为自己对师无邪的实力有着足够的想象,但事实证明那还远远不够。光从刚才那一手,就能看出对方并不是只有蛮力,在技巧上也绝不逊色。
而且那把剑也不简单啊……她看着那把和自己一样高的漆黑巨剑,心中这样想着。自己手上这把剑有多锋利和坚韧,她心中是有数的。刚才双剑的剑锋全力对撞,自己的剑固然是没有损伤,但那把黑剑却也看不出有一丝破损。对于这么大的一把剑来说,简直不可思议。
似乎是察觉到辛西娅在注意自己的剑,师无邪将黑剑拄在身前,淡淡地说道:“此剑是族中长辈为我打造,剑成之日,他曾感叹‘尽天下之墨,亦难描此剑之玄’,故起名为‘尽墨’。”
“好名字。”辛西娅笑了笑,举了举手中的剑:“家传宝剑,本名不详,家师名之为‘娑罗’。”
“也是把好剑。”师无邪一边说,一边重新将剑举起:“继续?”
“当然!”
话音刚落,两个身影,两道剑光,便狠狠地对撞在了一起!
在经历了刚才的对抗之后,辛西娅已经明白,对方的实力毫无疑问高于自己。如果她还采用先前与韩为先切磋时的那种战术,是绝对不行的。之前那次只是“可能会输”,但这次就会变成“坐以待毙”了。因此她放弃了以静制动的策略,开始主动出击。
知守剑诀只是擅长防守,可绝不是不会攻击。
她这一步算是走对了。如果只看直线上的加速,师无邪甚至比韩为先还要快上一筹,但是要论方寸间的辗转腾挪,那便不是她的强项了。因此在辛西娅主动出击之后,情况便改善了许多。
但这并不代表着自己能赢啊……辛西娅的心中很是无奈。她现在算是体会到了之前的韩为先是什么感受了。尽墨剑在师无邪的手里不只是一把可怕的武器,还是一面坚硬的盾牌。那巨大的剑身只要稍稍移动,就能将她的攻势尽数化解,而随后发动的反击她是想躲也躲不掉,只能咬着牙硬是抵挡下来。
现在的情况,只不过从“坐以待毙”变成了“主动求死”罢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辛西娅下定决心,借着又一次的双剑对撞,脚下往后用力一跃,拉开了距离。
师无邪似乎也察觉到了她要做什么,并没有步步紧逼。辛西娅长出了一口气,将左手也握上了剑柄,缓缓将剑举起。那轻盈纤细的剑身仿佛变得重逾千钧,连剑尖都在微微地颤抖。
她已经忘记了这只是一场切磋。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彻底点燃了她的好胜之心。虽然这一招尚未成熟,但此时也只有靠它来打开局面了。
突然,周围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让她的气势瞬间泄掉了。她讶异地往旁边看去,只见周围不知何时已经围起了一大堆人。
韩为先刚才光顾着看两人的比试,此时才刚发现考生们都来看热闹了。很多人都在鼓掌叫好,为之前那段高水平的对决而激动不已。就连伏公子似乎都未能免俗,倒是宗子介还是照样面无表情。
看着场中左顾右盼,显得尴尬不已的辛西娅,韩为先露出一丝笑容,从石头上跳下,向她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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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韩为先慢慢走到自己身旁,辛西娅原本有些茫然的思绪渐渐重归平静,笑着说道:“你来干什么呢?”
韩为先也笑了一笑:“如何,知道她很强了吧。”
辛西娅叹了口气:“是啊,比我强。”但随后她又白了韩为先一眼:“当然也比你强。”
韩为先耸耸肩:“这我当然知道。所以我有个提议……”他看向师无邪,大声说道:“由我们两个来对你一个,如何?”
辛西娅诧异地看着他,围观的人群也瞬间议论纷纷起来。
或许在一般人看来,主动提出二打一实在太没有面子,但韩为先对此却毫不在乎,他只知道师无邪很强。如果说面对辛西娅,他还只是“胜算渺茫”,那么面对师无邪,他却是“胜算全无”。就算是辛西娅,甚至都不能逼出师无邪的全部实力。而如果两人像是之前在山道上那样精诚合作的话,想必师无邪也必须全力以赴了。
刚才的那段休息,不只是没有让他的热情熄灭,反而是在观战的过程中,让他愈发地热血沸腾。他现在一心所求的,就是三个人都能痛痛快快地打一场。
而师无邪也没有想太多,爽快地点头同意了这次谈不上公平的比试。她沉腰举剑,摆出进攻的架势。
韩为先和辛西娅相视一笑,也同时摆出了起手式。但是和之前的起手式不同,辛西娅是双手握住剑柄,而韩为先则是将左手扶在了剑脊之上。
围观的人迅速安静下来,现场只有山顶上的寒风在低声呼啸。而韩为先的话语,就夹杂在风中传入了辛西娅耳中:“你这招能不能压制住她?”
辛西娅则是依然死死地盯着师无邪,嘴唇微微翕动:“压制不敢说,但应该能拖着她,让她无暇顾及你。”
“是吗,那就足够了。”
“你是要用那一招?小心别伤到人。”
“那就太为难我了,因为肯定会先伤到我自己啊。”
尽管嘴上说得轻松,但韩为先的表情依然如临大敌一般地紧绷着,辛西娅也是无比严肃。至于师无邪……真的看不出来她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三人的气势越发高涨,让旁观的人也变得越发紧张。谁都看得出来,此时的气氛就如同一根拨到了极限的琴弦,只需要一点轻微的契机,就会瞬间天崩地裂。每个考生都小心翼翼,不敢打破场上的平衡。
但是那个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