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2年七月二十一,青州,都昌西城门。
徐晃手持大斧左右劈砍,率百余名亲卫死守城门,因城门狭隘,青州军优势兵力无法发挥,孔融与近万青州军被堵在街道上无法前进,孔融骑坐马背,远望城门口,心中暗骂部下“无能”,见迟迟打不开缺口,命亲卫队长姜柯领兵两千改道南门包抄徐晃。
徐晃勇猛无比,但双拳难敌四手,身旁亲卫时有倒地身亡,可想到审配尚未抵达军营,激起凶性,一度冲进乱军丛中抡起大斧斩杀十余人。
青州军大骇,纷纷后撤躲避,此时的都昌西城门口,如无间炼狱般,弥漫着死神的气息。
“嗖…”数枝利箭破空而来,徐晃身中两箭,任死战不退,冀州士卒受徐晃的影响,皆忘却生死,随其猛冲城内。
“龚都何在?速速出来见吾!…”
“哈哈哈,龚都在此,恐无法应允,不如请审正南前往九泉之下,在于其叙话,众将听令,得审配首级者,主公必有重赏!”
审配等赶至军营就高声呼喊龚都,不想王修突然出现,手提血淋淋的龚都首级,审配这才注意到,他脚下竟然血迹斑斑,四周营帐多有破损,在看看王修身后涌出的大批青州军,审配幡然醒悟,可不容他多想,青州军已经冲杀过来。
审配虽是文官,可久经沙场,面对眼前的敌军,面无惧色,拔出佩剑准备迎敌。
这时,徐晃的亲卫队长林鹏,左手持盾,右手持环首刀,挡在审配身前。
“使君乃主公左膀右臂,临行前将军曾严命小人死命相护,来人!将使君带离此处,前往剧县!”
“这…你们放开吾!”
“兄弟们,可愿随吾舍身杀敌乎?”
“吾等愿随!”
林鹏大喝一声,领着百余人迎上前去,十余人拖拽着不愿离去的审配,朝西南方快速退去。
徐晃见身后有敌人赶来,急忙率部且战且退,可城外空旷,青州军随后杀出城外,包围他们,身旁亲卫逐一倒下,徐晃悲愤欲绝。
徐晃突感头晕目眩,脚步变缓,有些站立不稳,此时他浑身是血,如同血人般,身体变得麻木不堪,忘却身上的伤痛,身旁只剩三人随护身侧,即将晕眩时,“啪”徐晃猛抽脸颊,振奋精神。
远处一小校跃马扬枪直冲过来,徐晃暗怒,提起精神,挥舞沉重的大斧,将其斩落马下,马匹前冲经过徐晃身旁,徐晃向前甩出大斧,翻身跃马而上,趴伏马背逃出重围。
“嗖嗖嗖…”
“呃!”徐晃刚想爬起身来,身后利箭离弦而出,背部连中数箭,闷哼一声晕死过去,马儿臀部中箭,发疯般朝前狂飙而出。
由于夜黑,人眼无法远视,青州军士卒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负重伤的徐晃从眼皮底下逃走。
“使君,追兵将至,请速速躲入林中暂避。”
那亲卫说完,留下一人护卫审配,与其余亲卫对视一眼,继续朝西南方逃去。
不一会,数百名青州骑兵从审配藏身处奔驰而过,审配长舒一口气,等马蹄声远去,正想继续赶路,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与呼喊声,审配大惊继续隐藏林中,不敢乱动。
“兄弟们,加快脚步,快!”
“咳…唔…”
“何人?汝速速前往林中查探。”
审配不小心咳出声,可咳嗽不止,只能用手捂住,谁知为首那人耳力过于常人,那人派十余人进入树林搜寻。
审配知无法躲过,手持佩剑从树木后杀出,可审配毕竟是文官,臂力不及身形魁梧的青州军,不一会就被踹翻在地。
眼前那人举刀正要砍向审配,审配心知必死,闭目忍住即将到来的疼痛。
这时,树林深处数十枝余枝利箭破空而来,将搜索的青州军射杀,几人快速靠近审配,还没等审配反应过来,就已消失在树林中。
“长绪竟然是你?”
“使君受惊了,末将一直不放心那些关押的青州军,可数次向龚都进言,皆被驳回,夜间敌军突袭,可…可众人早已酒醉熟睡……”
“此地不能久留,应速速返回剧县,再作定夺。”
孙邵率千余人沿小路逃进树林中,听远处似乎有打斗的声响,率百余人前往查探,及时将审配救出,一番叙话后,一路向西逃去。
公元192年七月十九,三辅境内。
黄常佟大军被阻陕县寸步难进,暗恨朱儁不顾大义,为了早日前往长安,黄常佟数次派人前往陕县与朱儁协商。
朱儁不厌其烦的接见来使,其实他心中也非常焦急,可想起王允的书涵,他再一次坚定信念,驳回来使的提议。
朱儁下了逐客令后,起身返回后院中渡步,心中烦闷无比,想起王允来信中言及“听闻黄天兵出函谷,大军不日抵达陕县,老夫万分惶恐,黄天此人狼子野心,堪比董卓,若让其攻进长安劫持天子,恐我大汉休矣!……”
朱儁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草寇出身的黄常佟,可听闻李傕、郭氾已纠集近十万大军围攻潼关,若两军继续对峙陕县,放任李傕等叛军不顾,恐长安危急,这些事让朱儁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时守门侍卫匆匆进入后院,言司隶校尉黄琬入城求见,朱儁与黄琬素有深交,听其从长安赶来急忙命侍卫领其前来相见。
“哈哈,子琰兄一别数月,别来无恙?”
“公伟依旧如故,不过这架子是越来越大,老夫想见汝一面,还需颇费周章!”
“子琰兄言重了,快请坐。”
二人于凉亭中席地而坐,一番叙旧后,黄琬突然话锋一转,言语质问朱儁受王允蒙蔽,陷天子于危难,乃不忠、不义、不臣之人。
朱儁脸上的笑容因黄琬的突然发难,变得僵硬,又不明黄琬何出此言,出言相询。
“公伟糊涂啊!如今长安危在旦夕,叛军已打破潼关,兵进长安城下,王子师分派各路守军皆已败退,唉!”
“什么?此言当真?”
“哼哼,老夫为何要欺骗于汝,丞相黄天乃天子钦拜,并非董卓之流,如今天子正受困长安,时刻等待丞相领兵迎其东归洛阳,汝竟然不顾大义,听信他人之言,厄守陕地,既不挥军西进,解救天子于水火,又不为丞相放行,由其率军西行,汝扪心自问……”
黄琬的一句句话,如同一把重锤敲击着朱儁的内心,他反问己身,是否做错了什么,内心经过一番挣扎后,朱儁垂头丧气,向黄琬拱手作揖。
“子琰兄一语惊醒梦中人,儁深受天恩,却在天子危难之时,听信他人之言,如今醒悟,懊悔不已,儁即刻修书各处为丞相放行,随后提领大军挥师西进。”
朱儁言毕,霍然起身命亲卫前来,持其所书手令,前往各处传令。
亲卫逐一持令匆匆忙忙出府,赶往各处,黄琬一脸欣慰,抚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