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九儿醒时天已大亮,街上似乎很热闹,隔着窗子隐隐传来喧闹声。
“外面怎么回事?”她下楼时问一边经过的小二哥。
“哦,姑娘还不知道吧,”小二哥殷勤地答话,“六皇子今日回京,驻守北疆的三千将士也一同归来,如今大军已经进城,外面热闹着呢。”
她听了点点头,神色不变。
这皇帝大寿还真是件稀罕事,各路神仙都四海八荒地赶来了,六皇子常年驻守北疆,已经多少年没回京了,这次,恐怕是其母妃姜氏在皇上那里吹了枕边风。
区区一个六皇子罢了,她暗暗想。这京城真正的主儿不是还没回来吗,那位太子殿下一日不归,这满京城的人,包括万岁爷他老人家本人,不都得提着个心过日子。
想到这微微一顿,她垂着的眸子有暗流涌动,眼下离寿宴还有五日,太子至今未归朝,他在等什么,真打算拂了他老爹的面子不成。
他若真不现身,自己倒赚了潇洒不羁的名声,苦了她不好交差。
行至楼下,抬眸间,见一位长身玉立的公子正站于堂内,身侧跟着个四十余岁的魁梧男子,再细看,不远处还有几个侍卫模样的,看来也是他的人。
这人有些面熟,似乎昨日曾见过,九儿下楼时,他正看向门外。她目光跟过去,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伯正弯腰站在那里,衣着破烂不堪,手里拿着个碗,看样子是来乞讨的。柜台后的老板也见了,十分不耐烦地赶人,老人依旧颤颤巍巍地站在原地不动。
小二哥走过去,没好气地推了老人一把,“叫你快走没听见吗……”
“啊——”话还未说完,手倏地被从后扣住,力道极大,让他瞬间使不上力气。
抬眸看时,夏侯律已来到身侧,他一手扣住他,另一只手拿出一两银子,放于那老人家碗中。
小二哥连连求饶,夏侯律才松了手,继而道,“拿些吃的过来,就记在我账上。”
那老人一时愣神,如今才反应过来,连连道谢,几欲跪下。
夏侯律将人扶起,眉头微皱,眼里满是悲悯。纵使繁盛如皇城,也依然有人落魄流离,更何况战乱频繁的藩国割据之地,藩国与明夏对峙数十年,受苦的终是百姓。
九儿在他身后,隔着一段距离,正静静看着,有人从后方走近,她抬眸,华四公子摇着把折扇来到近前。
“看出什么了?”他神情悠然,目光看向那一边。
九儿抱着臂,手指慢慢抚上下巴,“也是长途跋涉进京的,带的人不多,但都是高手,尤其是他身边那个。”
“嗯,”他淡淡应了一声,“还有呢?”
“气度尊贵,衣着考究,怎么着也是个大国公子,楚国的公子黎洪名声有些不好,不似有此气度,越国来的是国舅爷王堪大人,年龄上不对,齐国的公子律性情爽朗,以仁善爱民著称,倒是十分符合。”
说话间,那人转身回屋,一转头,正看到他们,眼睛一亮。
“客套寒暄你最在行,”九儿冲身旁之人挑了挑眉,“你来应付,我先回房了。”
夏侯律走过来,九儿转身上楼,下方的两人同时抬眸看了她一眼,她全当不知道。
走上二楼时,遇到正往这边的锦娘,这老板娘生得一双桃花眼,妩媚多姿,天生含情,九儿在她经过时,停过步子。
“老板娘,”她轻声说,“最尽头的那间屋子,可是用来放杂物的?”
锦娘也停下了脚步,思索着回她,“是放杂物的,常日里没有人去,姑娘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九儿淡淡道,“只是觉得,那里大概十分清静。”
说完,继续往前走,两人错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