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意今天出门,碰巧就偶遇了苏林,于是一就起过来,真没想到会碰上这种事情。
而皂吏眼睛一瞪,其实有些心虚,并不打算和吕意纠缠:“我管你是谁,你和这家奴在一起,估计也是丫鬟!”
“连我都认识,还敢冒充文院吏员?”吕意哑然失笑,就问着周围童生;“你们看看这人,是不是童子试那天,检查入场的官府皂吏?”
这话一落,顿时就有童生认了出来:“嗯?没有错,这不就是那天搜我身的那人?”
“对啊!”又有童生认出皂吏,顿时骂道:“那日我未中童生,从乡里赶来,饿了一天,这家伙不知我满腹经纶,只见我穷困潦倒,居然狗眼看人,讥讽我是穷酸!”
“好一个狗眼小人!竟敢冒充文院吏员!”
“还羞辱我等同学!滚开!”
“这,这……”皂吏没想到自己居然引发众怒,惊慌之际,连忙向苏华、苏胜打着眼色。
而两位苏家少爷,这时夹在人群中,脸色都是难看至极。
“该死,这家伙简直就是废物,咱们花了代价把他弄进来,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十二少苏华大恼道。
“哼!还不是你说他肯和苏林作对,我才找七叔把他弄来?”
苏胜也是颇为恼怒,心里骂着,同时给皂吏打着眼神:“别理那女的,直接将那歪诗念出来!”
不料这边皂吏才会意,那边另一皂吏见着这里吵闹,却已经赶了过来。
这皂吏年纪较大,是文院老人了,当下过来一看,立刻就认出了吕意。
“咦?吕小姐?”老皂吏一愣,再一看周围,立马冷下脸来:“这是什么情况?”
“这人是你同僚?”吕意指着先前皂吏,不满道:“他拦住我们,还说我是丫鬟,不让进!”
“什么!”老皂吏听完,人都呆了。
他再看那新来皂吏时,仿佛就像是在看一个怪物:“难怪从官府贬到文院来了,这才第一天,居然就敢惹吕学正的女儿,还说她是丫鬟?”
那皂吏被他一看,顿时有些慌了,声音颤然道:“小姐?什么小姐?”
不料老皂吏根本不理他,只是向吕意说着:“这人新来,眼拙,不懂规矩,我替她向小姐赔罪了……”
“哼,”吕意又瞪了先前皂吏一眼,对苏林说着:“别理他,咱们进去!”
“哎,都散了,都散了!”老皂吏陪着笑,好不容易将吕意和苏林迎了进去,这才回头骂道:“你这家伙,自己不知死活也就罢了,何必连累了我!”
先前那皂吏一直跟在后面,这时见那吕意竟也进去了,连忙问着:“怎么了?这人到底是谁?居然也中了童生?”
“你真是瞎了眼!那是吕学正家的千金!你得罪吕学正本人都不要紧,可是得罪她女儿,还敢说她是丫鬟,你你你……算了,你早晚要被赶出文院,我还和你说这些干什么……”
老皂吏忽然摇了摇头,直接离开了。
“什么?要赶我走?”那皂吏听了,忍不住嚷了出来:“当文院她家开的?说赶人就赶人?”
然而大声嚷了几句,四下里没有人理,这皂吏到底还是心中害怕起来。
眼看苏华、苏胜也要进文院,连忙赶上去,哀求着:“两位少爷,能不能再把我调回官府?”
“你个废物,给我滚!”苏华回头一看,又见这人,再也忍不住,一脚将这皂吏踢开:“哪远滚哪!”
一脚踹倒皂吏,苏华又啐了一口:“该死的废物,害得本少爷空欢喜一场!”
“别管他了,赶紧跟上来!”苏胜喝了一句,招呼着苏华往文院内走去。
“九哥,现在怎么办?”苏华跟上,又问着:“那小子既然认识了吕学正的女儿,万一到了吕学正班上,那咱们准备好的后续手段,可就全白费了。”
“所以叫你赶快走!”苏胜面色阴沉,眼睛盯着前面苏林走过的方向:“趁现在还没分班,再去找找七叔,只要把那小子弄到他班上,还怕弄不死他!”
苏华闻言恍然,只是走了几步,又不禁嘀咕着:“这家伙也忒能耐了,前天还是一个家奴,怎么一转眼就勾搭上了吕学正女儿?”
“嗯……你说什么?勾搭上了吕学正女儿?”苏胜听了这话,忽然重复了一遍。
接着,他眼前一亮:“那女的和苏林在一起,吕学正肯定不知道!”
“哦?”苏华听了一怔,旋即也反应过来:“对啊!吕学正要是知道那家伙身份,哪里肯让他接近自己女儿?”
“不错!咱们立刻去找七叔,只要他和吕学正一谈,嘿嘿……”苏胜徒然一喜,冷笑起来。
“哈哈,好!”苏华也是阴阴一笑,连忙跟上。
与此同时,县文院大殿。
苏林和吕意并肩而行,正随意聊着天。
“……不好意思啊,苏林,先前没有告诉你,我爹是文院的学正。”
吕意依旧是男子打扮,只是这时,却略带歉意说着:“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好。”
“这有什么?你又没有做错,”苏林倒不在意,笑道:“咱们交朋友,又不是交关系,我要知道你爹是谁干什么?”
“呵呵,你说得对!”吕意听了,这才放下心来,又道:“不过,现在既然你知道了,昨日童子试判卷的情况,我也可以和你说说,你想不想听?”
“哦?童子试判卷的情况?”苏林奇怪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卷子,其实就是我爹判的,昨天放榜,他认出了你的成绩,才知道你叫苏林,还在家里夸赞你呢。”吕意笑了笑,又道:“我听了顿时想起你来,缠着我爹多说了几句,才知道你不但作出了一言真文,而且还是墨义全对,无一错漏。”
“哦,”苏林这才恍然,顿时来了兴趣:“你爹怎么说的?”
“他当然说你是天才,不过,方院君似乎对你不是很满意,所以即便你墨义无错,依旧只给了乙上,”吕意说着,提醒道:“方院君书法造诣十分高超,眼光自然就十分挑剔,你以后一定要勤奋练字,不然他恐怕还会给你小鞋穿。”
“原来如此,我说我墨义怎么才是乙上,原来是字写的太差!”
苏林恍然大悟,却又无奈苦笑:“练字需要大量时间,我原先若是真分心去练了,恐怕墨义也就不可能无错了。”
“那倒也是,”吕意也了解些苏林原先处境,不禁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既然进了文院,就没那么紧张了,慢慢提升书法水平,并不困难……”说着,吕意突然问了一句:“待会分班,你不如就到我爹班上来吧?”
“嗯?”苏林一愣:“还要分班?”
“你不知道?”吕意一怔,旋即解释着:“每届文院都有一百位童生,每人真意都有区别,对儒家认识也各有不同,当然不可能让同一个人来教导。”
“不过,咱们县文院只有五位学正,所以就分为五个班,”吕意将五位学正的底细一一道出:“我爹擅长儒家‘仁’之真文,而何学正则是‘义’,荀学正是‘礼’,朱学正是‘智’,苏学正是‘信’,而这还只是儒家真文的五大纲领,随着真意修为越高,真文分类还会更加精细。”
“还有这些门道?”苏林颇为惊讶:“你不说,我怕是随便就选一个老师了。”
“咱们真意修为浅薄,就像是一张大白纸,与诸类真意都是契合,其实是可以随便选的,只有以后真意修为渐渐深厚,才要注意选择契合自身真意的真文参悟。”
吕意随意道:“比如我爹参悟儒家‘仁类真文’最多,自身真意就越接近于‘仁类真意’,参悟儒家‘仁类真文’的效率也就越高。”
“不过,高阶真文往往都蕴含了‘诸类真意’,并不能简单的用这五大类划分,即便是我爹参悟‘诸类真文’,得到了从属于‘义礼智信’的诸类真意,也必须耗费时间将其融入自身真意,否则时间一长,自身真意就会产生出杂质,影响到将来提纯、进阶。”
说着,吕意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不过儒家‘诸类真意’,虽然有所区别,但总的来说还是可以融合的,但若你去参悟兵家、道家真文并得到其中真意,那你自身的儒家真意一旦与其产生冲突,就有可能导致意海崩溃,这一点,你一定要注意,毕竟真意修为的提升,贵在精而不在多。”
“嗯,仁义礼智信,真意要分类提升……我明白了,贪多嚼不烂,难怪要分班学习。”苏林点点头,他来文院,就是想学习提升真意修为的技巧,这时自然暗暗记下。
不料心中刚有些想法,他又忽的一怔:“你刚才说什么……还有一位苏学正?”
“苏学正?对了,他也是苏族的呢,名字叫苏明,”吕意听了,回答道:“不过他虽然真意纯白,但是考秀才却屡次不中,在咱们文院做学正已经好些年了。”
“真意纯白,那起码也是童生……”苏林嘴里念叨着‘苏明’两字,心中有些奇怪:“可是昨天宴席之上,子榛介绍中似乎没有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