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院内,一人匆匆行走。
正是苏林惦记着的苏学正——苏明。
这人原本也是苏族的少爷,而且还是家主苏万的七弟,不过,在苏万被苏进选中,立为下代家主的那一刻,他就失去了少爷身份,成为了苏族一位族叔。
“当年我也是纯白真意,只可惜秀才试失利,却导致我争夺家主之位失败……”苏明匆匆走着,忽的想起当年旧事,不禁心中一寒。
“后来四哥成了家主,又中了武秀才,彻底坐稳了家主之位,几个兄弟清算下来,死的死,驱逐的驱逐,我也不得不搬出家族,进了这文院之中……”苏明心中冰凉:“从此杂务繁忙分了心思,导致修为再无寸进,不出意外,纯白真意就是我的极限了……我恨啊!”
咬牙想着,苏明脚步一顿,看见前面自己要找的人。
于是连忙迎了上去:“吕学正,就要分班了,咱们一起过去吧?”
“哦?是苏学正。”吕学长回头一看,笑道:“怎么,是不是盯上了什么好苗子?”
“哈哈,是有几个,你可一定要让给我啊。”苏明闻言,也笑了笑,心中却想着:“四哥,要不是当年苏进偏心,多给了你一分运数,你哪里可能中得秀才?你断了我进步的希望,就不要怪我打压你看中的人了……叫苏林是么?”
“嘿嘿,既然苏胜找上了我,我打压他都是名正言顺的,你要怪,就怪自家小子没有容人之量吧。”
这样想着,苏明心中冷笑,却听吕学正一脸正气道:“让不让给你,不是我们说了算的,你掌信,我教仁,还得看他们自身真意的选择。”
“嗯,有道理,有道理,”苏明随意敷衍一句,忽然道:“对了,我刚才过来,看见我苏府一个奴才,居然和令爱走在一块,唉……”
“奴才?”吕学正听着不对,连忙打断:“你家的奴才,怎么能进文院?”
“这个么……”苏明想了想,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是决定隐瞒苏林中了童生:“我不常回苏族,只是看着眼熟,至于他如何进来的,我就不清楚了。”
不料吕学正听完,盯着苏明看了会,面色似乎有些古怪:“门口都有皂吏把守,能进来的都是童生,你说他是苏府的奴才?那他叫什么?”
“似乎是叫苏林?”苏明说着,心中又是腹诽:“这苏林也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凭着运气作了一句真文,居然就得了老狐狸看重……咦?他看重的苏胜却要逼迫,这人莫不是他私生子?嘿嘿,待这苏林进我班上,可得好好查查!”
不料正想着,苏明抬头一看,却见吕学正早已愣住:“什么!他叫苏林?”
“我女儿居然认识苏林?”吕学正愣了一瞬,旋即反应过来,顿时面现喜色:“哈哈!不愧是我女儿,果然有眼光!”
接着他看向苏明,又渐渐露出一副了然之色:“嘿嘿,我懂了,你是苏族的人,自然是想把苏林放到自己班上,结果他和我女儿走得近,却是决定一起来我班上,所以你故意贬低他,想要让我做恶人将他逼走……”
“可惜,你以为这种人才,我会不知道?”吕学正得意起来:“其实早在判卷之时,我就主意到他了!”
“我……”苏明听着这番推论,难过的想吐血,偏偏无从反驳,干脆无赖到底:“不错!我就是想把苏林放到我班上,你就说答应不答应吧!”
“哈哈,果然如此,”吕学正看穿这计,越发得意了:“不过,这可不是我答应你,毕竟自古英雄都难过美人关,人家硬要到我班上来,我还能往外推不成?”
“你女儿……美人……谁见过成天想着骑马射箭武科举的美人?”苏明闻言脸一黑,口水险些呛着喉咙。
不过他还抱有一丝希望:“你刚才不是还说,分班我们说了不算?得让他们自己选择,如果我说服苏林……”
不料吕学正立刻否认:“谁说的?一群半大孩子,他们懂得什么?你说服他也没用!昨天我就跟院君打过招呼,这人我内定了……我现在就找他去!”
吕学正说着,心生警惕,再不理会苏明纠缠,大步就朝文院大殿走去。
“该死,谁要和你抢这垃圾!”苏明心里难受,却有苦难言,只能连忙跟上,脑袋里拼命想着法子,脚下不知不觉中,却也到了文院大殿。
而苏林、吕意等上百童生,这时都聚在大殿等候,吕意眼尖,一下就看见自己吕学正:“哎,苏林你看,那就是我爹,他后面那个,就是苏学正!”
“哦?”苏林闻言看去,见着吕意指着的那人,五短身材,面无髭须,顿时哑然:“这样子,也做学正?”
吕意笑道:“你可别小看他,要是不选我爹,你或许还有可能到他班上去呢。”
“去他班上?”苏林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仿佛隐隐抓住了什么。
“刚才在文院门口,似乎看见了苏胜和苏华,既然那皂吏是今天新来,肯定和苏胜脱不了干系,之前我还想不通,苏万不发话,苏胜哪来这么大能耐,可是现在看来……”
苏林再次打量着苏明,心中渐渐警惕起来:“这人是文院学正,调动皂吏倒是不成问题,而且吕意说他是苏族出身,苏胜又是家主嫡子……咦,他怎么过来了?”
正想着,苏林忽然就见吕学正往这边走来,接着,苏学正居然也跟了过来。
他连忙提醒吕意:“你爹找你?”
“马上就进学,我爹找我干嘛?”吕意奇怪道。
然而不等两人多想,苏学正已经先到了面前,于是二人连忙施礼。
“你就是苏林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苏明抢先一步,开门见山道:“我是家主的七弟苏明,也是文院一学正,家主和我说过了,要我多多照顾你,待会分班,你就到我班上来吧?”
“嗯?居然如此无耻!”吕学正闻言一愣,他还没想到苏明竟然抢在自己之前,以学正身份逼迫苏林。
“糟了,这小子原是苏家家丁,不会不敢拒绝他吧?”念及此处,吕学正有心插话抢人,但是一转念,却又灵机一动:“我也只是学正,分量怕还不如苏明,不如……”
于是就见吕学正话到嘴边,忽然咽下,反而眼神一动,连连示意起吕意来。
“……”吕意顿时无语,想了想,勉强扯一下苏林衣角:“各班都是独立教学,学正也干涉不到外班,你不需要有顾忌,按自己想法做决定即可。”
而苏林本来还在迟疑,听了这话,顿时有了决定。
不过保险起见,他还是问了一句:“苏学正,你是家主七弟?那昨天宴席为何不曾见你?”
“宴席?什么宴席?”苏明闻言,心里一片茫然。
原来苏胜担心他知道苏林厉害后,不肯再出力帮忙,故而只是说苏万看重苏林,却压根没有提起昨日宴席之事。
不过他也不慌,只是缓缓说道:“家主成了族长,同辈之人就要搬出去住,才能给族里后生们腾出位置来,这是族里规矩,我岂能例外?”
“不过,我虽然在文院做事,但是和族里关系不减,家主让我关照你,我当然要尽心尽力,不能辜负了他。”说着,苏明凝重的盯住苏林:“苏林,你可不要让我难做啊!”
这话一出,苏林立刻体会出了其中威胁意味。
但他却不接话,反而仔细琢磨起前一句话来:“我还以为是我记性不好,想不到他是真没有参加宴席?”
“难怪,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说的通了。”想起之前猜测,苏林渐渐恍然:“如果他知道我能够句句真文,想来也不至于跟我作对,邀我进班,也就有几分可能,但若是苏胜隐瞒这点,以家族嫡子身份让他帮忙……看来这人是被苏胜利用了。”
念及此处,苏林又回味着他后一句话,忍不住就暗笑起来:“你被人被当枪使了都不知道,居然还来威胁我?”
苏林想着,再一次打量着这人身材相貌,又和苏万一对比,不禁摇了摇头:“本来就长的不好,脑子还不灵光,难怪家主的位置轮不到你。”
“不过说起来,我一个童生,在文院日子还长,倒也不好跟一位学正处得太僵……”苏林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出言讽刺的冲动,准备应付一下苏明。
不料就在他详装犹豫,话待出口之时,殿内那座大钟,忽然就被敲响。
当!
一声传出,大殿内余音绕梁。
“开始进学了!”有童生喊道。
吕学正一听,转身就走,同时不忘提醒苏明一句:“哎,你还敢耽搁?万一迟了,你那‘信意场地’不开,你班上可就一个人也没了!”
“呃,这倒是,可不能被这人误了事。”苏明也分出轻重,连忙跟上吕学正。
“不过这个家伙,不会真敢拒绝我一位学正吧?”苏明走出一步,又回头看了一眼。
“哼,谅你也没有这个胆子!”看着苏林犹犹豫豫,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明心中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