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葛老头的细心调理,我的身体慢慢好转。基本上可以自己走路了,只是感觉身体比起之前还要差上很多,走不了多远就气喘的厉害。
葛老头说,如果那晚父亲他们在晚点发现我,说不定抬回来的就是一具死尸了,我没死已经是命大了,身体受阴邪之气侵浊太厉害,需要慢慢调理,不是三两天就能好的。
后来我才知道,我被抬回来后,整整昏睡了两天。父母亲基本上把十里八乡的医生都请来看过了,只是没有一个人有办法,其实那些医生也知道我是撞了邪了,不是他们能救的,只是象征性的看看而已。
看着我的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父母亲也高兴,对葛老头更是感激不尽。那个年代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给人,只是做了一桌饭菜请葛老头吃个饭。
父亲到河里抓了几条鱼,母亲把家里唯一一只下蛋的老母鸡杀了,陈老九有些本事,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两瓶白酒,还弄来了一些荼叶和烟丝,说是给葛老头的。葛老头也不含糊,说到喝酒吃饭一口就答应了,来的时候竟然还提了只七八斤重的野兔。
相比之下,这顿饭是非常丰富的,比起过年吃的还要好,只是我没什么胃口,可能是身体的原因,只吃了一点就吃不下了。
“葛师傅,您说过要破岩子的命格会折寿,我们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家里也拿不出什么,只有这些粗荼淡饭,您别介意。”父亲道。
葛老头呵呵一笑,一口喝下杯中的白酒道:“我是修道之人,平时修身养性,不象你们这般劳苦命,命自然长些,折个十年八载的不算什么。”几杯酒下肚,葛老头说话又有点大舌头了,我觉得他的酒量并不好,只是喜欢喝上一点。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葛老头平时都是游手好闲的,生产队里的活他是从来不去的,有人找他谈话,他却说:“我又不要你们分粮给我,干嘛要给你们干活?”来的人多了,他索性搬到山上去住了,只是每天都会到村里游荡。那些干部什么的,见他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由着他了。村子人都很好奇,也不知道他平时吃什么。
父亲被葛老头这么一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尴尬的笑了笑。
“葛师傅,以前说到这些我还不怎么信,可那天亲眼看见您给岩子去邪,我是真佩服了。”陈老九给葛老头的杯子倒满酒后继续说道:“不知道岩子的命格要怎么破,还是像上次那样开坛做法吗?这次我们要准备些什么?”
听到陈老九的问话,葛老头有些发愣,脸色有些怪异,好一会才说道:“是要开坛,不过不是在这里,你们也不需要准备什么。”
“不知道要去哪里呢?我们是不是也要去?”母亲问道。
“你们不需要去。”葛老头喝了一口酒,道:“安-宁-村-牛-头-岭-应-庙。”葛老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显得有些沉重。
“啊?”我听到父母亲和陈老九同时发出的惊呼声,母亲更是连筷子都拿不稳,掉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有这样的的表情,显然他们也是知道这个地方的,看着他们发青的脸,我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应庙?”
“应庙就是阴庙,取‘阴’字的谐音。”葛老头道:“意思就是有求必应。”
后来我才知道,庙分阴阳。
阳庙供奉的是正神,比如三清、关公、玉帝等等。这种类型的庙一般是求平安,求风调雨顺,求国泰民安之类的,对于一些私利的,如求发大财,升大官,或是一些损人利已的要求,都是不会得到应验的。
而阴庙又分两种,一是家族祭祀的祠堂,供奉的是自己的祖宗灵位,这种庙一般求的是保后代子孙身体健康,平平安安之类的,灵与不灵就要看自家的祖宗如何了,这还关系到葬地方面,如果葬得不好,自然也不会显灵。这是后话。
还有一种阴庙是最灵的,基本上是有求必应,这种庙供奉的是孤魂野鬼,一些横死之人或是无主孤魂。这种庙不管你求什么都会应验,但是要付出代价的。所求越大,付出的代价也就会越大,因为这是与鬼订下契约,别指望可以侥幸,在这种阴庙说话要注意,一旦说出去就收不回来了。你可以求发大财,会应验,但说不定会累及子孙,弄不好是会绝后的。
有人在阴庙求过,虽是应验,最终下场也是很可悲的,所以很少人敢在阴庙求事,除了一些实在活不下去的人之外。
“葛师傅,您的意思是在阴庙为岩子求阳寿?用自己的阳寿给他续命吗?”父亲有些激动,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如果是这样,那我们怎么敢劳烦您,就让我去求吧。”
“你们懂什么,在阴庙求事多半会累及后代,你若去求最终还不是祸害到岩子身上?我无儿无女的没关系,这也是我为什么只收他为徒弟不收为义子的原因。”葛老头叹了口气继续道:“在说了,我还要开坛作法破他的命格,阎王买不买帐还很难说,你去了也白去。”
几人又陷入了沉默中,良久葛老头才道:“你们也别多想,我是学道之人,自有我应对的方法,给他破个命格不算什么大事。在说了,岩子不是短命之相,上有白虎星守护,只是做场法事罢了,出不了什么事。”
父母闻言也不多说什么,大家都听得出葛老头是在安慰人,心中对葛老头的感谢又多了几分。
酒足饭饱后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葛老头便带我出去了,父母亲一直送到村口才回去。
从我们村到牛头岭有二十多里的山路,我根本走不了多少路,一路上基本上都是葛老头背着我,有时我要自己下来走走,葛老头也不同意,说是让我自己走更慢,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
真看不出葛老头的身体是那么的好,背着我走山路简直是健步如飞,根本不见他有一丝疲倦,除了中途停下来给我喝点水之外,他几乎就没停过。
大概到了中午我们到了一座庙面前,庙很小,也很破旧,门口的破扁上写着‘应庙’两字。路上听葛老头说过,这种庙是以前大家出钱建的,十里八乡有无主的尸骸都会送到这里处理。由于现在是非常时期,这座庙也渐渐破败,也没人修复了。要不是这里处理一些无主的骸骨,恐怕也早就被砸了,现在基本上也是当义庄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