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上台湾出漳州,
见危授命甘为寇。
袁门之子开疆功,
进退自如拓土州。
造诣岂是临时就,
船上学问阮国侯。
十言造船明为最,
忌惮粗心把命投。
“诸位,我荣唐诚心相邀,一共见证历史的奇迹这,并非欲招来麻烦,打碎淡水器与诸位并无益处,相反,我们荣唐商会却提高卖出去一个,何去何从,请诸位自便。”
毛向诚说完就沉默是金了,千言万语不如一例,刚才三人的例子就摆着呢,再多的话也不如如此的言传身教了。
没有人再去试着去毁坏淡水器了,因为毁坏的结果就摆在眼前,再去损毁,那是自讨没趣还要讨腰包,谁又不是疯子?
唯独两位由毛向诚找来的托,此时相当的凌乱,到底还要不要接着破坏呢?不过毛向诚的眼神却给了他们最佳答案,任务结束。
而此时的尚云在黄府上,才刚刚的练罢功夫,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师父已经领进门了,这修行只能看个人的努力了。又活了一世的尚云当然知道没人有可以时刻的督促自己,能够督促自己的,唯有自己,控制不了自己,那唯有被别人控制了。
所以每日强迫自己早起,练功、双盘打坐。
到了八点钟的时候方才收工,“孺子可教矣,”黄明佐与阮国出现在了厢房之前,阮国留在了黄府未回,而毛国鼎却在昨夜已经回去了。
现在毛国鼎就要去找蔡坚,筹备白糖作坊之事了,而阮国今天正好陪着一起去看船。看着尚云用功,阮国的心里也是相当欣慰,郑迥的功夫之高,琉球国无人不知,身为他的关门弟子,能够如此用功,实是郑迥之福啊。
早饭后,坐着三辆马车,前行往那霸港看船。
在港口,一舶小一号福船跟前停住,这就是黄明佐所说的福船,长有八丈许,比黄明佐的那一艘要小了一大号,依然是双桅,按照阮国所说,只要你欲行驶在大明的海域,三桅船就不要想了,因为开国至今,《大明律》,就明文限定民间制造三桅以上的大船:“‘若*豪势要及军民人等,擅造三桅以大明就绝对严禁民间造三桅大船……为首者处斩,为从者发边充军’。甚至许多的时候,连二桅船都禁。所以开个三桅船,肯定会招来水师的围追,更不要说靠岸了,这是硬性法规,还是不要想了。
虽然大明的官员相当的不堪,但这条高压线还是不去碰的好。
“黄东家来了,小人有礼了。”这时从船上急走而下一条彪形大汉,一脸的络腮胡子,一把掌宽的护心毛,满嘴的福建官话,声音相当之大,不过对着黄明佐却异常的温柔敦厚,与他的形象偏差太大。
“袁大当家,来,我与你介绍,这位是琉球国长史阮国,我的知交好友、这位是尚云贤侄,年纪轻轻,一身所学却让人无比惊艳。”黄明佐很满意袁当家的表现。
“阮长史、尚公子,袁进有礼了。”袁进深深的一礼,虽比面对黄明佐少了那份发自内心的尊重,却也是中规中矩。
阮国急忙回礼,而尚云则急躲到一边,按着黄明佐论,这是叔辈,哪里敢受他们礼,但在躲着的同时,脑子里却想到了妈妈的论文‘谁是开发台湾的第一人。
文中不仅仅提到了黄明佐是早与李旦、颜齐思、郑芝龙的开发台湾,而且在福建大地震后,在往台湾所迁徙的第一批福建人中,出现了两个海盗头子,他们就是袁进与李忠。
叶向高在为福建巡抚王士昌所写的《中丞王公靖寇碑》一文中写道:"剧寇袁进、李忠辈,游釜惊魂,食椹变音,遣其亲属,输诚效顺。公又授策于副总兵纪元宪、参将沈有容等,震以必杀之威,开以可生之路。遂蒲伏听命,泥首辕门。余党数千,悉行解散。"
这条史料表明,袁进、李忠的海盗队伍实有数千人!从袁李海上活动的轨迹来看,袁进与李忠是将台湾当做《水浒传》中的"梁山泊",他们在这里驻扎数千人的海盗队伍,拥有数十艘海船,经常出掠台湾海峡的商船,并与明朝水师作战。由于袁进与李忠在台湾至少8年以上,所以,他们要在台湾建立水寨,打猎捕鱼,乃至垦田种地,就这个意义上说,袁李二人才是台湾最早的开发者。而他们正是黄兴合迁徙过去的。
万历四十七年(1619年)秋,海寇袁进、李忠投降福建水师参将沈有容之时,拥有四十余只船,掳获六百余人。
现在看来,这袁进与李忠,根本就是黄明佐的黄合兴在迁移福建灾民之后,在台湾所扶持的一股海盗势力。
寒暄之后,黄明佐言道:“袁大当家,此次我欲送尚云贤侄一艘船,故前来看看,你自管忙,派个人带路就行。”
袁进在他的面前比较伸展不开,一脸的笑容虽然是发自内心,但挤到脸上却让人不由的感到别扭。
“回黄东家,货已经搬的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在卸火炮之类的武器了。”挤出笑容的袁进,咧开嘴,露出了一嘴的大黄牙,看来这货也是个瘾君子,这烟没少抽。
“好吧,那就劳袁当家大架,给我们当向导了,阮兄,请吧。”
船上,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一身的杀气,都是刀头上舔血之辈,配合甲板、船舷上斑斑的血迹,可以感受到当时战斗的激烈。不过这些人,对于黄明佐却发自内心的尊重,这种尊重是一种感恩戴德发自内心里的。
“尚云,造船前辈有云,船之制,虽修短广隘不可律齐,其集众材而始成,一也。譬诸人百骸九窍,一不备则残。船之器不下百数,一不备则废。称工秩材,典司者将於是手稽之,不容以琐而略也。船如人的身体,样样都非常重要,来不得半点马虎。既然立志海商,船为根本也,今日就是你的第一课。”
阮国上了甲板,耐心的对着沿云说着。船与人体其实是一个道理,每个部位都有其功能作用,一旦缺失,这辈子残了。
“多谢阮叔指教,”第二次登上福船,这一艘还将是自己的第一艘船,所以尚云看的挺仔细,但外行到底是外行,只能看看热闹而已。
“造船时注意十方面弊病,所以选船时也应按这些规定去看,记住:一是不按规定,板薄;看看甲板的断口,那是铁炮所砸,可以明显看出,此船为楠木所制,厚度不错。”
“二是钉稀,‘一尺三钉,原有成规,严防钉少,钻孔不入钉以舱料盖住偷工取巧’,你去量量,看看钉眼。”
“三是不精,‘夫造船之工,唯油舱为最要’,舱料配比要准确,舱料制作必需精工细作;”
“四是不按各种船尺度要求造;”
“五是旧板情况,最起码要有七分新料,三分旧料;”
“六是不得省舱,必须舱到位;”
“七是及时完工,避免船舶建造拖拖拉拉导致在船台日晒雨淋;”
“八是掌握材料的量,前后量查;”
“九十为船厂管理,倒是与质量无甚关系。”
阮国顶着他大方脸,一路走一路指点着,船工世家出身的他,虽然不是琉球唐营之人,所说造船来,也同样是精通无比。让前边走着的黄明佐是频频点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这些话的确是说到了点子上。
尚云也是大长学问,前边的袁进将他们引到了主桅的桅楼处,瓮声瓮气的直爽道:“二位,明人不说暗话,此船的主桅曾被打断过,是被木料支着,又能绳索缠绕给捆扎上的,一遇大风浪非折了不可,故必须先换了。”
袁进对此还是比较老实的,看着黄明佐有一说一的道。
“袁当家果然信人,能够如此开诚布公推诚相见,难得矣。”阮国笑着说道,看着被绳子围的满满的桅杆,难道自己看不出来道道吗?但袁进因黄明佐的关系主动说出来,足见心诚。
“黄东家对我等有救命之恩,虽然我们早就不知道饿死多少时间了,客气作甚。”花花轿子众人抬,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在黄明佐的面前受一句夸奖,袁进相当的受用。
“尚云,你看此处‘黄字三百零六号,一根二丈八尺□,厚一尺二寸舵头,破闪脚破开一尺五寸,巴节三个,万历三十七年制,二百料福船’,这就是船的身份,是当地官府对船上设备有严格的管理和检查制度,检查时,这是最主要的依据,看看船上设备是否符合文字内容,这样的记载不仅仅在桅杆上,而且不在船舱壁上刻下梁头尺寸,在桅杆、橹、舵等重要设备上刻写尺寸等,到时都要通通换掉,否则一旦到大明时被查到,就是大祸临门了。”
指着桅杆上的一行小字,阮国对着尚云说道,虽然是小细节,但这些细节却可以让人足以认定,这就是脏船。大明对于船舶的管理相当之严格,沿海居民各于其乡编立船甲长、副,不拘人数,每年都要去当地官府报备,一旦发现没有记号的船,立即当作贼船处理。
所以必须好生的准备,去掉这些记号,而且好在地处琉球,去掉了记号,也就等于漂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