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绵刺史心先死,
右军殁后欲何依。
为想三春狭斜路,
难中难者思族里。
怒当十倍缚王离,
斥去佞臣谈笑里。
内奸相害心卑鄙,
贼臣恶子休干纪!
“大哥竟然要你为郑家报仇?”
这个议题太大了,郑迥全家惨遭灭门之痛,这样的仇无论是谁都会想办法去报,但郑家的仇可不是单纯的一个仇人,一个家族那样简单,他所面对的是整个萨摩蕃,而萨摩藩出动了三千人就把琉球给灭了。以目前的这个少年与郑家的幸存者,对付整个萨摩托藩,这个帐,怎么算都是个死帐啊!
如果只是他蔡坚一人,蔡坚虽年迈,亦知舍生取义为朋友两肋插刀的道理,但他代表着蔡家,代表着唐营,一动而牵全局。让他的确不得不慎重。
另外一方面,现在毛国鼎将二个儿子都扔到了尚云那边,毛国鼎又与阮国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很明显,毛国鼎与阮国,肯定会投到了尚云那方,如此他若不支持尚云,则唐营直接会分成三支,四姓中间、毛家为首的几家支持尚云、查家为首的攻击,如此唐营就会分崩离兮了。
所以眼前的少年,已经将这个局搅乱了,无论蔡坚承认或者不承认,唐营都在变化着,现在尚云又把球踢给了他。何去何从的确让他好生为难。
看着老头在那边纠结着,尚云也是默默的坐着,不过屁股倒是往里面坐坐,实在受不了了。
“尚云,老夫的顾虑较多,依你之言,此白糖作坊与海商,你欲一起成立还是分而办之?”
想了半天,老头把头都快挠成秃子了,才问了出来。
“此就看总役的支持程度了,若总役以城保之,则白糖作坊置于唐营较妥,即不惧一般海盗劫掠,日本人方又会因朝贡恢复之即,不会过于逼迫。但若总役只是能提供一个地方,听之任之,则不如另觅他处了。”
对于蔡坚的犹豫不决,尚云又理解,趋利避害这是人之长情,人家一大家子人,老老少少的,你跳出来,与人家说你要造反,哪怕你说的多么正义无比,只要有人性的人,就没办法不考虑风险性。
同时又心中难堪,师父那边还言之凿凿,用什么命令的口气,可到了蔡坚这里,却拿搪了。
“尚云,老夫倒有一方法,不知你可愿意。”听了这话,蔡坚不由的有点讨厌尚云的咄咄逼人,这不等于把自己架在火上烤吗?
“晚辈洗耳恭听。”
“尚云,你为师完成驱逐日寇之心愿,也并不是一蹴而就的,那亦要看实力发展的程度而随机应变。既然如此,何不将白糖作坊与海商单独的分将出来。白糖作坊就置于唐营,并不必以你的名义经营,完全可以交由毛长史或阮长史等人经营,以便与你发展海商提供经济支持。老夫这里以城保之必使之不失。”
“而海商一事,既然是郑家幸存者在上,亦不好在琉球抛头露面,在则各种水勇训练等,唐营也是人多眼杂,不适合展开,所以完全可以抛开唐营,在附近的寻一处岛屿为根据地,比如老夫就知道一处荒岛,那里适合做为良港。等到你发展到了一定的规模之时,当然就可以公开了,你看此计如何?”
蔡坚真是费心了,如果连开个糖厂他都不能保护好尚云,尚云又提出了可以与萨摩藩的应对措施,那他可真对不起郑迥了。而海商这名字说的好听,但谁都知道,尚云这里说的是亦商亦盗的那种。真要是把唐营当成了贼窝,那唐营的灾难可就不远了。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办法,而且还稍带着一丝的欠意给尚云协商,这让他感到相当的别扭。
“总役分析鞭辟入里,比小子所思更加全面,令小子茅塞顿开,自当依从。”
一听蔡坚如此分析,虽然把根据地给分开了以避祸,但却不失为一良策,毕竟,郑家的人来到,也是见不得光的,唐营里人多眼杂,更是万万不可露面。制糖作坊交给毛国鼎,此本来也是应有之意。
现在比他来之前的构想,让蔡坚给批块地、提供一些保护可要强的太多太多了,所以他急忙答应。
“如此也算对得起我那大哥了,下边淡水器与在番奉行所之事,老夫会全力助你,你且回去安排吧。”
蔡坚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唐营要变天了,但是好是坏,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尚云回去与毛向远安排工作,包括下午的检验、挑选百名参与者、安排托砸淡水器等,通通交给了毛向远,他则去黄明佐那边与毛国鼎、阮国商量建作坊之事了。
被狗咬了一顿的查修伟等,这面子里子都丢了一个干净,心里哪能顺。六姓飞快的碰了个头,讨论着应对之法。
这尚云目无尊长,纵狗行凶,祸乱唐营。先是用计激怒查阳波他们动手,仗着有些身手,打伤了七个孩子。现在在番奉行所又通缉于他,如今又在城门之前纵恶犬咬伤了人,这种妖孽不除,唐营不会安静,更会破坏几姓之间的和平,所以应当到唐营长官那里评理,拘拿这尚云。
最后,几姓集体前去了蔡家,找蔡坚请求主持公道。
蔡坚在紫金大殿接待了被担架查修伟等人,看着查修伟那腿上的零碎,那捂不由的暗道,那狗真是厉害啊。
一众人将事情说了一遍,又把诉求说完,请救蔡坚协助在番奉行所,抓拿尚云。
"查长史,今日之事,老夫也有所耳闻,现在问你一句,你要如实回答。"
唐营中的官职一般分为,总理唐荣司的总役,一般由耳目大夫兼任,大夫只是散阶,没有实权,而郑迥做到了紫金大夫,是因为他身居三司官所致。
而下面长史,一般都是正议大夫,再往下就是都通事、副都通事,通事、伙长、直库等,均由唐营中人担任,主要的职能就是为了朝贡。
其中的长史二人,一面辅佐久米村总役之外,也负责起草与中国往返的外交文书。查修伟在唐营任长史职,是被硬性的挤进来的。
长史是明朝宗藩制度的一个特殊官职,是太祖朱元璋改了数次方定下来的官职,就是处理藩王内部事务、协助朝廷处理皇室宗族事务的官,而在琉球这边,职能就变成围绕朝贡的了。
"亲方请问。"查修伟躺在担架之上,有点‘虚弱’的问。
所谓「亲方」是琉球王朝中从二品以上获准戴紫冠的高官职位,以前在久米村凡提及亲方,便是指谢名亲方,亦即是郑迥。虽然琉球人与日本人对于郑迥责难,但唐营为了怀念郑迥,在唐营这亲方一词,还是专指郑迥。
而对于总理唐荣司的最高领导,一般以总役称之。唯有琉球王赐补的查向等六姓,对于郑迥相当的痛恨,故意唱反调似的,把亲方的尊号安到了蔡坚这边。
"查长史,老夫任总理唐营司以来,就已经会同整个唐营,拒绝穿和服,禁止说日语,以维持汉人传统。你做为唐营的长史,可曾知晓?"
查修伟一听,心里不由的一震,情急之下对于尚云辱骂的那句‘马鹿野郎‘,他当然也记得,毕竟当时尚云那杂种已经骂他了。
"亲方,请听下官解释……"
"查长史,你只说有无此事,"蔡坚稍稍的加重了一些语气。
"有,当然被那尚云所辱,情急之下而出。"查修伟脑袋上有点微汗,这事可大可小,没有追究就是屁事没有,但有人追究了,这事可就要大发了。
"当时,唐营的规定,对待唐营之人讲日语、穿和服的,如何处之?"蔡坚面无表情的把脸一转,问。
"亲方,无心之语,请亲方明鉴啊!"查修伟立刻的急了,规定是一旦有人违反,立刻逐出唐营。这事可大发了,虽然平常也在家中说说日语,那和服也穿。但这事没有较真或者没有人捅出去,自然没事,但现在唐营的最高长官来问这事,那可就麻烦了。
他凭什么当着琉球的高官拿着琉球的俸禄?不是原因他是日本人,而是因为他是唐营里的日本人,唐营是什么人,那是大明人,他是补着大明人的身份,一旦被剥夺了这个身份,那他什么都不是了。
日本人依重他,首先是因为他是唐营一员的身份,其次才是流着日本人的血,可以忠于日本。这点查修伟当然是听知的,所以这个唐营的身份对他犹其的重要,此时被蔡坚这样说,心里哪能不紧张呢?
"查长史,你为唐营之官,其所做所为,本应履行唐营长史的职责,本官不知你是否奉了在番奉行所的命令或者委托,即便是在番奉行所前来唐营拿人,也应与本官下令,为何会越过本官委托与你?本官对你之所为相当的失望。我唐营之所以为唐营,那是因为此地为汉人之处!虽然你等有人身上有倭国或者琉球的血统,但入我唐营,行我礼法,我唐营仍视你等为大明人,万事一视同仁。但若是你不知道进退,心向倭国,在唐营之中,毁我汉人传承,我必将逐你出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