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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忽悠两头不讨好的日本人

一看到这个衰货,尚云是一阵的头疼,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在这前有兵堵着,想找个地方躲躲,偏偏遇到这货。但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这五六个官员吃完饭去哪里?他们的车子是不是需要检查?如果可以的话……

“御医之前,不敢半分沾扯神医两字,真没想到御医大人也在,太好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尚云现在就是正宗的笑脸,露出了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样子,热情奔放拱手向二休迎来。

二休被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表情搞的一愣,本来想讽刺这个在福船上给自己难看的少年,没想到他却如此热情。要知道山崎二休当日对于尚云的敝帚自珍的行为,是相当在意的。

自己也是有身份之人,虽然这个身份让他在琉球比较尴尬,萨摩蕃那边因为琉球之战时,他站在琉球这边,守城杀死了萨摩蕃的人,虽然没能处死他,但也不拿他当同胞看。而琉球这边却以他有日本血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与他是面和心不和。不过好在,他内有高明的医术,外有琉球王的宠信,这个体制内的医生,至少还混得下去。倒是没有人会来得罪自己,以便有病没法相求医治。

但偏偏就是这样,眼前这位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年,不仅抢了自己的生意,还当场顶撞自己,让自己灰头土脸而去。今天刚刚的从前三司官毛朝凤家中归来,由几位在毛家遇到的官员偶遇约在这里饮酒,没想到刚刚菜过五味,就看到了尚云,本来过来讽刺几句,以泄当日之辱,没想到,这小子翻脸比翻书来的还快,一笑的谗笑,倒让他不好发作了。

“诸位,在下来晚了,认罚认罚,”就在山崎二休犹豫之际,尚云已经穿堂过弄,直接走到了他的酒宴旁边,认真的冲着各位官员团团一礼。

“怎么就来晚了?谁请的他?”

“小神医?能得这山崎二休称为小神医的人,看来看年龄虽小,这医术却是不可小看啊。”

……

因为汉语是琉球的官方语言,所以对于普通的百姓而言,汉语听不懂,但对于整天书写汉字的琉球官员来说,却并不算难,虽然他们说的是福州官话。听到了山崎二休与尚云的对话,又看到尚云的表现,一个个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有一点是确定的,这个少年,也懂医术,小神医就是他的身份。所以一个个的也不好得罪。出于对医者的尊重,一个个也是起身回礼。尚云也就堂而皇之的坐了下来。

看的山崎二休目瞪口呆,‘这什么状况?这是来蹭饭的吗?’

但就在这时,不知道那尚云从哪里端起了一怀酒,双手抱住,递了过来:“山崎大人,你医术高明,又是官员,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来,学生我众志诚诚,借花献佛,先以此酒敬你,为表诚意,来日将寒舍所藏《皇帝内经》借于大人观赏,来,一切均在酒中。”

二休的脑子都快被尚云搞当机了,那个倨傲的少年哪里去了?这都什么意思,《皇帝内经》,一听这个空头支票,把二休激动的都不知道怎么说好了。皇帝内经日本不是没有,那是中国大汉奸鉴真和尚瞎了眼带到日本的,但被日本奉为国宝,仅供体制内的人观看,山崎二休这样的编外人土哪里能够一观。

现在这少年要将其借与他看,哪里能让他不兴奋激动,只是他完全不明白,为何尚云如此转变。所以他没端这杯酒而是强忍着激动,平静的问:“礼下之人,必有所求,但不知,需要我付出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山崎虽然没有他一休大哥哥聪明,但也不是傻子,警惕的看着尚云递过来的糖衣炮弹。

“不,起先在治愈黄东家的公子之时,之所以不与大人合作,是大人为日本人也;现急欲与先生交好,亦是因先生身为日本人,得知先生虽为倭人,却能明是非、知善恶,为琉球的生死存亡,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直面来自自己同胞的杀戮,此种品德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先生所为,可谓惊天地泣鬼神感天动地,大明人民敬佩你,琉球人民感激你,这更是尚云所佩服的大义凛然、舍生取义之义士壮举,故尚云特来示好,愿与先生永结同心,望先生不以尚云身份卑微而弃!”

尚云举着酒杯,犹如举着重逾千斤的奖杯,这是盛载载着世界和平、中日一衣带水的友好关系、人类未来和平发展的奖杯,尚云举的是如此郑重其事。而尚云说话的声音,也是配合着庄严肃立,这份拳拳之心,透着对于山崎的尊重、对于为正义事业而奋斗的敬仰,至少尚云现在自己都信这些都是实说,所以说的特别的真诚。

旁边的众官员也都惊了,怎么搞的比册封仪上还要正规,还要威严,这日本药官有这少年说的那么好吗?不过仔细的品味一下,这山崎二休与在番奉行所不对付,又孤立与群臣、土族之外,根本就是琉球王尚宁的孤臣,若不是仗着还有一手高明的医术,谁又有闲情逸致与他一个日本人同进一餐?所以看着山崎二休的眼光也由衷的有了一些不着痕迹的转变。

山崎二休听了这话,差点没哭了,一个刚毅的少年,因为自己是日本人,当众严辞拒绝自己医学上的一点请求,但是在他知道了自己琉球之战的表现之后,这反差前倨后恭。这是对自己在琉球所做所为,最大的肯定!他懂我啊!

想想这段时间,自己如同风箱里的老鼠一般,里外的受气,或者说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这众多的苦,又有谁能明白,谁能理解,如此暖心窝的话,却出自一个少年之口,他竟然以先生称自己,知己啊!琉球之战后来所有委曲,如同寄托在这杯酒里一样。

他缓慢的伸出双手,手指虽然在其极力的控制之下,指间仍然还是稍稍的有些颤抖,但还是坚定的握住了那杯酒,那杯盛载着他这八年来巨大的付出,盛载着无论是倭人还是琉球人对自己最大的误解的酒,是多么的苦,多少的涩。

两手捧住,高举过头,缓缓而落,最后一饮而尽!示意众人,滴酒不剩!

“好!先生心怀仁义,正所谓,海纳百川,有人奶大,杯酒一笑泯恩仇,真大丈夫也!诸位间切、亲云,如此我等再敬山崎先生一杯,有山崎先生在,我琉球官民多了许多生命的保证,医者父母心,正是有先生在,挽救了多少琉球官民,我们祝山崎先生医术更上一层,为琉球救更多的人!”

尚云从桌子上捡了一个空杯,倒上一杯‘泡盛’,这是以泰国香米和琉球岛上的天然硬质矿泉水酿制而成蒸馏酒,是黑糖之外的另一特产,不过黑糖没办法当贡品,反倒是这泡盛,还想当成了贡品往大明买,也亏他们敢想。

倒满酒,尚云接着激扬慷慨催人尿下的忽悠着。

几个琉球官员看着眼前的酒是端也不是,不端也不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大明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主持敬酒,放在平时早就被轰出去了,但现在,看着山崎那激动不已的样子,将这少年引为了平生第一知己,若是不敬这杯酒,估计立即就会放成他不死不休的仇敌。

于是,大家都起身,一同敬了山崎二休这一杯,山崎二休饮这杯酒都有些哽咽了,虎目微红,激动、感动的情绪绕满了全身。要不怎么说这一休聪明,他就是个二呢?被尚云几句话给忽悠到心里了。

接着酒宴因为山崎的兴奋,气氛相当的热烈,尚云趁机旁击侧敲,很快就搞明白了他们要去的方向,其中的山崎二休就是往北走,回首里城。

而对于日本人命令着首里亲军在外面设岗,山崎二休当然不理,他的车怎么会让首里亲军查验。同样因为这事,大家都大骂三司官毛继祖等,骂他们是琉奸、走狗。

山崎喝高了,还专门提到了郑迥,说着如何在郑迥的手下,那时是多么多么的……

这一提吓得众官员一个个不敢高声,这可是琉球的禁忌啊。于是就这样因为山崎二休的发酒疯,酒宴很快变得曲终人散。

把拉着自己死活要去斩鸡烧香结金兰的山崎扶到了他的马车之上,用手势比划着,让山崎的车夫等着他一同回去,御医大人喝的有点高了,让他睡觉,别打搅了。

车夫一看少年虽年少,但醉酒的主人对他却是如此亲密,哪里敢乱言,直点头。

尚云回到马车上,马车里的温度相当之高,这还是他专门指使着停到一个凉阴的地方,但马车里热不透风。好在郑迥在发高烧,这样热的天,他竟然没感觉到,蒙着被在那里还是呼呼大睡。把车箱里洒了许多的酒,搞的是酒气熏人。

尚云‘表演到位声泪俱下’

表进得陪众官醉,

演技如君亦伟哉。

到时酒酣成欢宴,

位囧何如满泪眼。

声绕曲栏风往来,

泪眼望交欲金兰。

俱障官尊避卡哨,

下笔字满下回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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