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尚云向毛国鼎表达出了想要搬出去住的想法,而且房子已经在外面租好了。
毛国鼎当然的不愿意,“尚云,如今你与查家等人已经有了矛盾,毛家虽小,但也可以庇护你一二。若是你去黄明佐处,为叔亦不会相阻,他那里人多势众,不容查修伟放肆。但你只身一人,前去那霸谋生。你叫为叔如何放心的下呢?”
毛国鼎与尚云虽然只是萍水相逢,但几日的相处,对这位流落海外的少年有着相当大的好感,特别是听了阮国言其救黄公子重病、拒山崎索方,再以‘天佐大明华夏当兴’为藏头诗,智斗查姓,这种种行为深深的打动着他,
一听毛国鼎言语之中,充满关怀,这让尚云心中一暖,他是孤独的,不仅仅是现在孑然一身,形影单吊,更因为他的心是孤独的,在大明,他是真正的无依无靠,现在毛国鼎能说出如此关切之言,如雪中送炭一般,让他感动。
“毛叔放心,单打独斗,我还不怕他们,若是他们以多欺少,还有阿布在,也可以支撑一二,门市那边离着黄叔那方也不甚远,应付不过来时,我不会逞能,自会前去。”
“嗯?”对于尚云的自信,毛国鼎也不好评判,不过能够以一敌七,虽然现在眼眶还肿着,但显然也是有一定的武勇,想了一想说:“难得你有如此信心,为叔就怕你年青气盛,一人在外吃了大亏。你这几天往家里倒腾的东西不少,看来你也是闲不住的人。既然如此,为叔也不强留你,有什么需要只管回来。记住毛家是你在琉球的第一个家,也是永远的家。”
“嗯,另外还有一事,正好与毛叔商量,我欲在店铺里招些工人,但因为我不通琉语……”
尚云想问问如果在唐营招工,是否可行。
“此事我已知晓,向诚已经对吾言之,招工之事先不着急,你所制之物也未见成效,可以先让向诚他们轮流的去帮衬一二。”
对于在唐营招工,毛国鼎当然的不同意,主要是尚云仅有一个空门脸,并没有确定要做什么。贸然的招了工人,吃喝工钱,就能把尚云人拖垮了。倒不如让毛向诚他们跟着锻炼一下,去帮帮忙,如此稳妥一点。
“那岂不是误了他们的课业?”
“误什么课业,你以为他们人人都能考取官生吗?官生十二年才有四个名额,哪里有那么好考的。比如毛向远和王立思家的三儿子王项民,均二十有余,至今三字经还不能熟背,其有何望考取官生?整日在家游手好闲,能误了什么学业?”
琉球官生十二年一送,需要在国子监学习六年,然后回国。因为琉球教育低下,除了琉球王室中人特殊一点,偶尔有王舅之流成为官生之外,官生的名额基本上被唐营的学霸们占据着了。但即便是如此,十二年一考,这录取率有多少就可想而知了。
而其中一些根本没有一点考取希望的更是不乏其人,毛国鼎所举的自己的大儿子,与王立思的三儿子王项民,他们就是比较典型的例子。当然如查阳波之流亦是如此。
毛向远与毛向诚一同来的琉球,但他来时已经十几岁了,在大明离开了父亲,学业早就荒废了,哪里这么容易补上,所以到现在也仅仅是识字而已。
“如此多谢毛叔,尚云绝对不会亏待他们的。”果然与毛向诚说的差不多,虽然毛国鼎不许公开的招工,但却将大儿子与王立思的三儿子搞定,也算是有人手了。
然后尚云就开始雇人搬家,说是搬,也只是那两家铁皮罢了,在毛国鼎与毛婶的依依惜别之下,乘船而行。
毛向远、王项民随着他一起去了门市房那边,一听能离开他老爹的眼,喜的这家伙高兴异常,欢天喜地的跟着来了。
“云哥,老二可是跟着你发了一笔,怎么样,咱们带着阿布再玩一把?”
显然毛向远是个好动型的,刚把铁皮让工人搬进了后院,就要拉着尚云正在井台边的尚云去赌,王项民那货也是两眼放光的看着阿布,这哪里是看狗啊,整个就是看钱呢。在他们的眼里,阿布就是一摇钱树。
“毛大哥,还真不行,赌博偶尔一次还是可以,兄弟这边百废兴待,要是以之为业,那这辈子可就完了。”尚云刚刚的提了小半桶水上来,昨天没注意,这井还挺深。
笑话,自己大好青年,怎么可能天天去赌,而且还是拿着热爱和平的阿布去赌,自己是干大事的好不?
“没说这辈子都去赌,不正是今天偶尔为之嘛。走吧兄弟,让哥哥也看看阿布狗场无敌的风采。”说着毛向远挑着三角眼,对着王项民挤眉弄眼,试意王项民过来帮腔。
“尚云,俗话说,这学文学武不如学赌,学会赌博天天快乐,小赌养家糊口,大赌发家致富。你放着阿布这棵摇钱树不用,鼓捣这商铺费时费力,搞不好还挣不了几个钱,这不是舍本那什么末吗?”
王项民个子高高的,不过长的却是尖嘴猴腮,那鼻子还是鹰勾的,正看侧看,都没有点仁人杰士的样,倒是汉奸叛徒最好的形象。讨好一般给阿布抓痒痒,摇头晃脑的说着,好象他那几句顺口溜,是诗文一般。
“对啊,花无百日红,人无百日衰,我毛老大终日输钱,没想到尚云你横空出世,你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啊,这正是‘生意淡薄,不如赌博’,走吧,兄弟。”毛向远一听更积极了,
用勺子勺了一勺水,井水真凉,还有着一丝的甘甜,尚云喝了一大口。
尚云终于明白,为什么毛国鼎直言这两个货不是考官生的料了,俩二货就是典型的赌棍,被他们一唱一合琴瑟和鸣搞得尚云是一个头两个大。现在满脑子里都是活计,连个打扫卫生的人都没有,再是百废特兴之时。本来以为这二货来了,不敢指望他们干活,到官牙或者人市上找两个工人总可以吧。但他们偏偏如此……
“两位哥哥,你们暂住,这十赌九骗一事,你们不会不知吧,小弟不瞒两位,阿布之所以三战告捷,那也是有原因的,什么原因请恕兄弟卖个关子,总之那斗狗场的老板若是知道了,小弟可只能跑路了,否则性命攸关。这话咱们哪说哪了,所以想让我再去狗场,那是万万不能了。”
尚云危言耸听的忽悠着,这两人是请来帮忙的,两人一个是自己的恩人毛家子,一个是也王立思的儿子,他还真拉不下脸来训斥,只能哄着来吧。
“尚云,我们唐营还怕他们那些青皮吗?放心,哥给你撑腰!”
毛向远哪里肯死心,眨巴着三角眼努力的想劝说尚云,他是真被毛向诚说动心了。阿布那狗太神了,三战告捷,直接让不名一文的尚云当场挣了二百两,那傻弟弟也跟着挣了十多两。十多两啊,他二年也挣不了这么多啊!
“是啊,尚云,你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我们唐营,那可不是那帮泥腿子可比的。”王项民所说的其实并不是大话,这唐营的久米村虽然只是个村名,但这个村可不是一般的村,行政管理当然也不能是一个‘村支书’能够左右了的。
唐营人身份上也是不同的,平民被称为百姓。在首里、那霸、久米、泊村居住的称为"町百姓";其他地方则称"田舍百姓"。这两者区别可以理解成城市户口与农村户口的区别,在现代除了人身损害赔偿等特殊时有所区别,其他的基本都是一样的。但在琉球那个阶级等级森严的时代,两者的区别可就大了。
另外,久米人十五岁,剃顶发,又拜孔圣、国王后,为秀才;给米二石。这就是最基本的区别。不要小瞧这二石粮食,在古代,粮食无限接近硬通货,有这每年近四百斤的粮食,一天一斤多口粮,你就能活着。
所以王项民的骄傲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二位哥哥,不要强人所难,二位前来帮忙,小弟也不会让二位哥哥白帮,如此,小弟给二位一个月的试用期,开个高薪,二两银子,一月之后,若是能够本分工作,咱们接着合作,干好了,兄弟给你们长工钱。若是老想着去赌,那小弟只好回去禀明毛叔、王伯请他们带你们回去了。”
尚云有抽人的冲动,这俩两货怎么这么闹啊!这毛叔把这俩二货扔过来,是给自己帮倒忙的吧。
所以只能是大玩金元、大棒政策。金元就是高薪,二两银子的月薪,基本上算是公务员的工资了。
一听尚云要告刁状,二人立刻封口,他们可是知道他们老爹有多严,拉尚云去赌博的事传到老子耳朵里,可真够他们喝一壶的。
而且更让他们动心的,是一个月二两银子的薪水,也着实让他们心情激动。要知道,一两银子可以买二石粮食,在这里干一个月,顶他们干几年的,这是什么概念。就是唐营一把手总役的年俸禄也仅仅是二十石而已,自己干这一年,可比他要强了。
所以两人立即安静了,第一次尚云尝到了资本家的好处,接着事情就变得好办了,分兵两路毛向远去买生活用品,王项民陪尚云去官牙挑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