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萍水相逢
当杜凌寒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时,看到的依然是洁白的墙壁,刺眼的日光灯,还有白衣护士。听到的依然是护士惊喜的声音:“你终于醒来了!真是太危险了,再晚来几分钟孩子就保不住了。现在没事了,你和孩子平安无事。”
听到这句话,杜凌寒的泪又来啦。我的苦命的孩子,你还没出生就跟着妈妈受苦了,是妈妈不好,没有保护好你,但我一定要把你生下来,你就是我的希望,我的涅槃。
这次,杜凌寒没有听到石亦非的哭泣声,听到的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你好!你醒了!我是奉华总的命令在这里守候你的,我叫严恪,你有什么事就直接吩咐我好了。”
杜凌寒循着声音,转过脸,才看到床前站着一个衣着整洁、形貌精明强干的年轻人,和她年龄相仿。她这才忆起所发生的一切,知道是年轻人所说的“华总”他们救了她。
“谢谢你们救了我!”杜凌寒心绪复杂地说,“但是,我不能留在医院里,我要离开这里!”
“你的伤还没有好,怎能出院呢?华总吩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你,你走了我怎么向华总交代呢?”严恪有些为难地说,“再说,你的东西除你手中紧握的空空的挎包外,全被那伙强盗抢走了,你的衣服也不能穿了,你总不能穿着病号服走吧?华总已托人去街上给你买衣服去了,还没回来……”
这时,严恪的手机响了,“华总,那个女孩醒了,她吵着要出院呢?”严恪向华总报告着杜凌寒的情况。
“医生怎么说?”杜凌寒听到电话那端的问话,“情况严重吗?”
“医生说——”严恪拉长了声音,看了杜凌寒一眼,疾步走出病房,在杜凌寒听不到的地方说,“华总,医生说那女孩怀孕了,正处在易流产的危险阶段,需住院静养一段时间。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也不知道她的来历,我们又和她非亲非故的,总不能就这样看着她吧?”
“小严,人都有难处时,那姑娘正好处在需要别人的帮助时,我们帮助了她,会使她感到人世间的温暖,以后会好好生活下去的。帮人帮到底,现在,必须让她稳定情绪,然后再打探她的家庭情况,给她家人取得联系后,我们就可以放手了。我一会儿就到医院了,我来安慰她。”华总随后挂了电话。
当华总来到医院时,护士们又忙作了一团,原来,趁着严恪打电话时,杜凌寒想趁机离开医院,谁知身体太弱,刚走出病房门口,就又晕倒在地。严恪打电话回来,看到倒在地上的杜凌寒,赶快喊来了医生和护士,护士刚刚又把杜凌寒安抚在床上,重新挂上了吊瓶。
华总看到病床上的那个女孩,竟然不相信就是自己救出的那个女子。在慌乱中,华总并没有看清杜凌寒的相貌,现在看到昏睡中的女孩原来是一个气质非凡的女子。看到她,会使你感觉不到一丝尘俗的气息,圣域雪莲太过圣洁空灵,空山幽兰太过凄寒寂然,华总描摹不出杜凌寒带给自己的那种独特的感受。杜凌寒是以气质取胜的女孩,气质是可感可见的,却是不易描摹的。气质是一种内在修养的真实外现,是一种超然同类的外在风韵。气质不等同于漂亮,光鲜照人是一种美,优雅静琬同样是一种美,气质属于后一种。气质对他人来说是一种非常美妙的感觉,是一种与众不同的情感体验。一个女人可以不漂亮,但不能没有气质,而较为难得的是一个女人既漂亮又有气质。杜凌寒就是这样一个既漂亮又有气质的女孩。她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腮边悬垂着泪水,她就如一朵带雨的白百合,经一阵疾风暴雨侵袭后更显洁净明丽。此时她气息平缓,她的脸型线条柔和,肌肤白皙嫩滑,鼻翼的俏拔使她平添了一种雅致脱俗的气韵。又一滴眼泪潺湲流出,垂挂在她的眼角,让人看着特别心疼。特别是杜凌寒额头上的那块疤痕,让人看着更是觉得揪心。华总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擦杜凌寒眼角的泪水,谁知,她的泪水似乎是一条被堵塞的河流,经华总手的一触,河流被疏通了似的哗哗涌流。华总的心痛了一下,同时心又动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无限疼惜起这个柔弱无助的女孩来。她不像新疆人,那她是从哪里来?又要到哪里去呢?为何有孕在身还要长途颠簸却又无人陪伴?难道她是个风尘女子?不像!难道她的男友负了她而另寻新欢?似乎又不对,这样一个气质姿容绝世的女子任何男人都不忍心对她弃之不管……华总不知自己怎么了,瞬间竟对这样一个一无所知的女子动了心。
“亦非,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我原谅你了!亦非,别走!……”杜凌寒梦呓般地喊叫起来,泪水流得也更加汹涌,“亦非,别走!”同时伸出双手晃动着,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
华总怕杜凌寒把针头拔出来,就上前握住了杜凌寒挂吊针的右手。没想到,杜凌寒用左手一下用力地握住了华总的手,就如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口里不停地喊着:“亦非,别离开我!”
华总感到这双柔弱的小手滚烫滚烫的热,又抚摸了一下杜凌寒的额头,也是一样的热,就赶紧让严恪喊来护士。护士一量杜凌寒的体温,竟烧到了40度,护士又惊慌地喊来医生,医生检查后说是额头上的伤口感染所致,必须赶快加消炎的针,但消炎针对胎儿又有影响,医生建议先用生理盐水为杜凌寒擦洗伤口,然后采用最少又最有效的剂量消炎。
半小时后,杜凌寒的体温渐渐降下来,她的头脑也渐渐清醒。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手紧紧握着一个人的一只手,并且这是男人的一只手,因为女人的手没有这么大,也没有这么厚实。但这也不是亦非峭棱的手,这是谁的手呢?我怎么会紧紧地握着这只手呢?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杜凌寒想弄明白怎么回事,头脑里却是一片模糊。她睁开了双眼,看到了一个儒雅的中年人正在关切地看着她。
看到杜凌寒醒来,华总就说道:“姑娘,你醒了!”
杜凌寒不好意思地抽出了手,说了声:“对不起,让您见笑了!”然后停了一下,又说:“谢谢您救了我!”
“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是人之常情,不要言谢。”华总微笑着安慰杜凌寒说,“你在这里安心养伤,等没有危险了再出院,不要再不辞而别了,好吗?”
“谢谢您!”杜凌寒没想到在异地自己会受欺凌,更没想到还会遇到这样的好人,又想到自己的处境,她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华总似乎看出了杜凌寒的心思,就又恳切地劝慰道:“姑娘,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看我像个坏人吗?我叫华厚德,开封人,是个经商的,但不是奸商,我不会害你的,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就是了。这两天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让严恪在这里照顾你,有什么事情你就让他帮助你。”
华总的一番话合情入理,再加上身体现在的状况,杜凌寒就答应了,但为了不影响华总的工作,杜凌寒就说:“华总,请你放心吧,我不会再私自离开了,我能照顾自己,你让严恪跟你办事去吧!”
华总也想到了一个青年男子照顾一个女孩的不便,就不再坚持,而是为杜凌寒请了特护,然后就乘着夜色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