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阴历五月天气,晚上还是凉凉的,特别是凌晨,又逢阴天。
因出来得匆忙,杜凌寒没带外套,车行驶到黑黝黝的郊外,她的浑身就颤栗不止了。冷气和紧张同时向她袭来,说话都打着颤。
“快到了吗?”杜凌寒上牙齿磕碰着下牙齿抖抖地问华厚德道。
“别紧张,凌寒!”华厚德感觉到了杜凌寒的紧张,他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拉住了杜凌寒抖颤的手,“不会有事的,他要钱我们给他,他们不会伤害舒琪的。并且,警察同志他们肯定也已行动了,有他们的帮助,不会有事的!”
“还有多远?”
“马上就到。”
但没有路灯的公路上,除了车灯打出的两束灯光外,到处都是黑洞洞的,华厚德也看不清公路两旁的东西。
就在这时,杜凌寒的手机响了,还是用网络电话打的。
“我已看到公路上有一辆车驶过来了,是你们的车吗?如果是,闪两下灯!”对方先问道。
杜凌寒抖抖地把电话放到华厚德耳边。“是,是我们!我们正在往前赶!”华厚德边说边闪了两下灯,同时放慢了车速。“你们在哪里?”
“别问我们在哪里,就按我说的做就行了!”对方冷冷地说。“你们确定就你们二人,没有报警?”
“确定,就我们二人,没有报警。”华厚德沉着地说。
“好!这就好说。不过……”对方停了一下,“你们不要再去废弃的厂房了,往前走大约五百米远有一个往右的路口,右转一公里左右是一座石桥,我们就在桥头等你们。”
“好好!我们这就到。”华厚德心中一惊。
华厚德、杜凌寒没想到绑匪临时会改变地点,他们顿时又紧张起来。
华厚德慢慢往前行了五百米左右,还没看见右转的路口,杜凌寒的手机又响了。
刚一接通电话,那端就传来严厉的命令的声音:“把车灯关了,熄了火!让孩子他妈提着钱过来!”
“大兄弟,孩子他妈已有了五六个月的身孕,三天了滴水没进,您何必难为一个女人呢?”华厚德努力保持镇静地应对着,他想把时间拖长一些,好为警方争取时间,“兄弟,我们都是大老爷们,做事利索点!钱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我和孩子妈一起给您送过去,好吗?”
“你们带着我的孩子没有?求你们行行好,让我听听他的声音好吗?”杜凌寒哭泣着向他们请求道。
“你们放心,孩子完好无损!他现在睡着了,我们只要钱到手了,你们就可以把孩子抱回去。”那端说话人口气稍有缓和。
“少给他们啰嗦,让他们赶快把钱送来,以免夜长梦多!”电话里传来另一个人粗鲁的声音,“你们现在就提钱过来,限你们十分钟到我们这个地方,否则,我就弄死这个孩子!”
“好!好!好!我们已经提着钱从车上下来了,请你们千万别伤害孩子!”华厚德满口应承着,扶着杜凌寒从车上下来,然后一手提着钱箱,一手扶着杜凌寒,向桥头走去。
还是警方考虑得周全些,为了防止意外,他们早已派一辆警车,载着四位警察,包括在病房中的两个便衣,一路尾随华厚德的车而来。
他们没有开车灯,华厚德只急着往前赶,根本没有发现后方有车辆跟随。另一路去废弃厂房的警察扑了空,他们也立即改变方向,从另一条路前往桥头。
华厚德扶杜凌寒下了车。华厚德车后跟随的警车也悄悄停了下来,四名警察悄悄从车上下来,猫着腰从右转后公路的右侧田地里前行。在距离桥头一百多米远的地方,他们改为匍匐前进,以免被警觉性很高的绑匪觉察。田野里,小麦收割后种植的玉米还没有膝盖高,刚好可以为匍匐在地的他们作掩护。
“舒琪,宝贝,妈妈来了!”杜凌寒边走边哭喊着。
“别喊叫!快点过来!”那个粗鲁的绑匪压低声音说,同时用手电筒向他们照了照,看清楚了就他们两个人,然后又向左右两边照了照,没有发现什么,就关了手电。
还没等华厚德和杜凌寒走近,离桥头还有十来米远,就有两个粗壮的男人冲过来,一把抢了华厚德提的钱箱子,打开验证了一下钱的真伪后,提起箱子转身就往回跑,边跑边说:“老大,钱到手了,我们快走!”
“好!快上车!”绑匪头目的车早已调转好车头,只等钱到手,立即走人。
“我们的孩子呢?”杜凌寒哭喊着问道。
“在桥下边!”绑匪甩出硬邦邦的一句话。
听了绑匪的话,杜凌寒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我的孩子,舒琪……”杜凌寒大声呼喊着向前奔去,脚下却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下摔倒在地。
好在华厚德搀着她,摔得还不算太重,但她还是觉得肚子撕裂似的疼了一下,有一股热热的东西从下腹流了出来。但她已顾不了这些,“我要去桥下找舒琪!”
“凌寒,你别着急,你在这坐着别动,我到桥下去找舒琪。”华厚德说着提着手电向桥下跑去。
一会儿,华厚德从桥下抱出了舒琪。
“舒琪,我的孩子!”杜凌寒大声喊着儿子,儿子却没有声息,杜凌寒顿觉心头一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钱已到手的绑匪们,正欲乘车离去,在路边早已做好战斗准备的四名警察,一下跃起,他们先把提钱箱的绑匪制服了,其他几个想要夺路而逃,却被迎面赶来的张队长他们逮个正着,绑匪们全部落网。
凌晨五点一刻,晨曦熹微。
当杜凌寒睁开眼睛时,她所见到的是她熟知的环境:洁白的墙壁,洁白的白大褂;听到的还是护士小姐惊喜的声音:“你醒了!没事了,孩子保住了!”
“我的孩子,舒琪在哪儿?”杜凌寒要起身寻找,被华厚德拉住了。
“凌寒,别着急!舒琪好好的,没事!”华厚德安慰着杜凌寒,“你看,舒琪就在你的旁边,睡得好好的。”
杜凌寒看到在她病床旁边的一张病床上,舒琪还在酣睡,稚嫩的小脸红润润的,很健康的颜色。
华厚德告诉杜凌寒,医生说绑匪给舒琪灌了安眠药,药量有些大,再过一两个小时自然就会醒来。
经警方审讯,绑匪头目交代了他们的犯罪事实。他们这个乞讨兼拐卖妇女儿童的团伙总共有六名成员,四男两女,他们以三个肢体残缺的孩子作掩护,流窜全国各地作案。
到某一地区后,两个女的就去偏远的一些村庄,到那里以后以带工的名义骗得一两个女孩的信任,然后把她们带走;或看到有两三岁的孩子恰好没人看护的情况,她们也会顺手把孩子偷走。他们找好买家以后,往往根据女孩的容貌以六万八万九万等不同的价格卖出,小孩子也要卖到五六万元不等。平日他们打扮得也和乞丐一样,衣服又脏又破,头发乱蓬蓬的,尘垢满面。
有时他们也和像小玉一样被他们摧残成躯体畸形的孩子一起到大街上去乞讨,露宿街头,很少暴露出他们真实的面目。他们以此逃脱警方的追捕,也因此屡屡得手。
杜凌寒救助过的张妮就是这个犯罪团伙把她从四川老家骗出来的。最后警方根据这个团伙头目的供述抓捕了那两个女人,解救了另外两个肢体畸形的孩子。
出院后的杜凌寒非但没有被歹徒的嚣张气焰所吓怕,反而变得更加坚强了,也更坚定了她办收容所的信念。她不顾自己身体的不便,亲自和郑叶一起到临时照看两个畸形孩子的派出所,把两个孩子带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