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亦非也明白石母的心思,他为了母亲的虚荣而割舍了自己的幸福。既然已经错了,也只能将错就错吧。然而,错误只能产生恶果,而不可能带来幸运之神。
石亦非深深懂得,是孩子暂时将他和王品二人之间的矛盾隐匿了起来,待孩子稍大,他们再回到二人世界时,矛盾就会重新浮现出来,他跨越不了他和杜凌寒共同铸就的爱的高峰。事实正如石亦非所料,两个月后,王品就放心地把婴儿床放到了婴儿室,由保姆看护,她只是定时为安琪儿喂奶,她又由一个妈妈变成了一个女人,她对石亦非又有所欲求了。
“亲爱的,从今晚开始我们又可以拥有二人世界了,我好期待呦!”石亦非一回到家中,王品就用一种撒娇兼挑逗的语调暗示他,并对他嫣然一笑。
石亦非也对王品微微一笑,算是回应,然而痛苦又来啃啮他的心了。
事实证明,有些努力是徒劳的,被迫遗忘和被迫接纳都是极其残酷的事情。深埋心底的情感抑制着石亦非心的动向,它时刻在提醒他它的存在。它长着一双哀怨的眼睛,时刻深情的凝望着他,使他艰于呼吸视听,他要崩溃了。王品爱他不是王品的错,他冷淡王品却是他的错,他觉得自己的软弱妥协是再次的错,他不但害了杜凌寒,又害了王品。面对王品的似水柔情,面对王品的痛苦渴求,他不能说不,一次次地他说服自己狠心地忘掉杜凌寒,别再冷淡了王品,他要尽可能满足王品的欲求,然而他又一次错了。每当他迎着王品渴求的目光要揽她入怀的时候,那个它就会站起来,发出一声哀怨的长叹“你辜负了我!你辜负了我!”然后就要拂袖而去。这时他就会一下松懈下来,转而奔到它的身边,拥住它……
无论石亦非如何努力忘记杜凌寒,都是不可能的。那份坚韧的情感就如悬崖峭壁上的劲松一般奇倔。那是石亦非和杜凌寒在游览东岳泰山时,在半山腰看到的那一株绝处逢生的松柏,似是凌空而生,无所依托。仔细端详,才可看到它长有一根无比粗壮的根,它的根深深扎到岩石缝里,以此托举葱茏的一株树。他们为之赞叹不已。
“但愿我们的爱情也如这株劲松一样有着奇绝的生命力!”杜凌寒把头靠在石亦非的肩上,神往地说。
“会的!风霜雨雪严相逼,也奈何它不得!”石亦非用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语调回答。
那一刻,他们觉得他们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情侣,任是谁也不能剥夺他们的幸福。然而,他们不会料到,他们的爱情树真的遭受了风霜雨雪的摧折。
石亦非知道自己的抉择真的错了,他不可能忘掉杜凌寒,他们的血肉早已融为了一体,情感上另寻他路显然是走不通的。
后来,在又一次的失败后,王品觉得所有的美梦都已破灭,所有的期待都化为乌有,她陷入前所未有的绝望中。
王品无望的把头埋在石亦非的怀里,她痛苦地哭喊着撕咬着石亦非:“你让我过的这是什么生活,你知不知道我心里苦的,我简直就是生不如死!我连一个女人最低的生活欲求都不能得到满足!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要与我结婚?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在报复我吗?爱你有错吗?这样的结果都是我的错吗?……”
“对不起,小品,一切都是我的错!”石亦非用双臂拥起这个同样可怜的女人,他没有理由责备她,同样没有理由冷淡她。
“对不起!对不起有什么用?我讨厌你的假惺惺,我更讨厌你的虚伪!你给我走,我不要再看到你!”王品用力挣脱石亦非的拥抱,抓起枕头砸向石亦非。
石亦非不逃也不躲,他任王品发泄着。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为什么总让我对你抱有希望,而到头来伤我更深……”无论王品怎么哭闹,石亦非动也不动,他知道悲剧的源头是他,是他对不起王品,但他又不能给予她所要的幸福。他能感受到王品心中的痛苦,他没有什么可以辩解的,他只能默默谛听王品的哭诉。
“对不起,亦非,是我不好。”慢慢平静下来的王品抬起头来,深情地望着石亦非,那眼光直射石亦非的灵魂,他不能回避和拒绝,他也只能充满歉意地看着王品。王品恳切地对石亦非说,“亦非,我知道你在努力,但现在看来已不是你自己的努力所能改的了。我们去看看心理医生好不好?”
“小品,这恐怕不是医生所能解决的。”石亦非坦诚地说,“是我害了你,我真的对不起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我却给你带来不幸。小品,你还年轻,不能就这样一辈子,我们还是……”
不待石亦非把话说完,王品就用手堵住了石亦非的嘴巴:“亦非,不要说这样的话,我爱你,我不想和你离婚。”
“小品,这样下去并不能使我改变,只会害你更深。我自己就是一个罪人,不敢奢望也不配再拥有幸福,而你还是另寻幸福吧!”石亦非真的是在为王品着想,才说出了这番推心置腹的话。
“不,亦非,我不会和你离婚,你真的是个难得的好男人,除了这一点,你一直对我都挺好的,我能感受得到你真心的付出。”王品不舍地说。
石亦非在新的工作岗位上做得非常出色,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评为市先进个人、优秀教育工作者;生活中,他对王品关心备至。王品的爸爸很是欣赏石亦非的才华和人品,王品舍不得与石亦非分开,但二人之间的矛盾该如何解决呢?
“亦非,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你觉得这样行吗?”最后王品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说说看。”石亦非也不知道王品怎么想的,他只能这样回答。
“不知道你们男人间都是谈论些什么问题,而我们女人之间谈的最多的首先是衣着服饰,其次就是孩子和老公。今天谁穿了什么衣服,好看与否,是不是很赶潮流;孩子在哪里上学,成绩是否优秀;老公的职位是否升迁了,老公如何体贴自己的,再次就是夫妻之间的那点事……”说到这,王品停了一下,她觉得她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她和石亦非之间根本就没有谈论过这一类的事。停了一下,她决定今晚一定要说出来。
“她们总是说……说她们在那事儿上很是享受,很是醉人……”王品用一种非常向往却又有些羞涩的语调说。
她不敢直视石亦非,就把头伏在石亦非的肩头,双臂搂了石亦非的腰,继续说下去:“她们还各自炫耀老公床上的功夫如何高超等等,听得我都脸红心跳,但她们说的那么自然,没有丝毫的难为情。她们都说我们两个人的夫妻生活肯定更是如鱼得水,生动鲜活,她们就鼓动我谈谈这方面的感受。但她们又有谁了解我的生活呢?你想想,我能有什么感受呢?我总是一笑了之,以此来掩饰内心的窘迫。亦非,我心里真的觉得很苦!你以为你用你的方式关心我,就能减轻你我的痛苦吗?事实上,这是你的残酷,这对你我都是一种折磨。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夫妻一样正常的生活呢?”
王品又谈到这个话题,石亦非全身的细胞顿时又紧张起来,本能告诉他要逃走,现实却命令他只能洗耳恭听。
“亦非,我真的想做一个这样的女人,”王品把石亦非抱得更紧了,“她们向我推荐了一种药物,我觉得上面的说明很适合你,就买了几盒,你就先按说明,喝几次试试行不?亦非,我真的很想很想。”
石亦非无话可说,看着王品期待的眼神,他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自己合法的妻子实在是个可怜的女人,她比自己还让人哀怜,她为自己付出了很多,自己却连这点幸福都不能给她。对王品的愧疚感爬上了石亦非的心头,既然清醒时不能给她,就让药物麻醉了自己,让她得到些满足吧。于是石亦非点了点头,用尽可能温和的口气说:“好吧,小品!”
听到石亦非肯定的回答,王品有些不相信似的松开双臂,抬头看着石亦非,石亦非也充满怜惜地看着她,同时又点了点头。王品欣喜若狂,在石亦非脸上亲了一下,起身就拿来了药,端了水,满怀希望的看着石亦非服了下去。那一夜,王品终于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终于体验到了作为女人得到男人爱抚的快乐和喜悦。她觉得自己终于俘获了石亦非的心,从此她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石亦非了,而不仅仅是一个石亦非的躯壳。
而石亦非收获的却是更多更深的痛苦。在药物的刺激和控制下,石亦非的生理本能占据了上风,无论他的情感理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最终他的理智被虎狮般的生理本能紧紧啮咬住咽喉直至窒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渐渐减弱,理智开始苏醒过来,自责、懊悔、沮丧、愤怒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苦苦地折磨着他。
在以后的日子里,王品就根据所需让石亦非口服或外涂一些药物。得到男人滋养的王品愈加容光焕发了,事业也步步高升,她由市工行副主任主任升迁为副行长直至为行长。生活中她却忽视了有些药物的毒副作用,再加上因为不好意思,不经医生开药而是自己认为该吃什么药就拿什么药。结果,几个月下来,本来就清瘦的石亦非变得更加清瘦了,脸色暗黄,时常出虚汗,有时还头晕耳鸣。这对石亦非来说,是一种折磨,更是一种摧残,再在这样下去,他的身体非垮了不可。
有一天晚上,当王品再次兴奋地拿出她朋友推荐的新药让石亦非再次试用时,石亦非拒绝了:“小品,这段时间我总感觉头脑发昏,出虚汗,这可能与药物有关,我不想再吃了。”
不吃药,石亦非的表现更不如以前了,生活又回到了原先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