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的五月二十日,王品在医院里也顺利分娩,生下一个健康女婴。
王品笑了,石亦非流泪了,石母的脸拉长了,王品的爸妈疑惑了:“亦非,你当爸爸了!怎么?激动得流泪了?亲家母,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
“是的,爸、妈,初为人父是有些激动。”石亦非出于礼貌微微一笑回答道。
而石母对亲家的问话,以为王品的爸妈看出了她嫌弃是女孩的心理了,就尴尬的“嘿嘿”笑了两声,说:“品这两天快生了,我没休息好。”以此来遮掩自己。
只有石亦非是了解母亲的,他知道母亲不高兴的原因。
在王品月子里,石亦非对王品嘘寒问暖,跑前跑后,买菜做饭,很是勤快。他怕母亲照顾不好孩子,专门为王品请了月嫂。月嫂只护理孩子,建议王品的合理饮食,并不亲自下厨。这样,石母就要多做一个人的饭吃,本已不满的石母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从医院回来没两天,石母就在厨房里避开王品对石亦非幽幽地说:“我们老石家要绝后了!”
“妈,别让王品听到了,你这说的是什么话?男孩女孩都一样!”石亦非轻声责备石母说。
“你个没良心的,你看你怕媳妇都怕成啥了?在媳妇面前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你现在知道给老婆一条心了,倒指责起你老娘来了!”石母满腹牢骚,她的肚子里窝着气,总想找个人发泄一下。
石母一直不敢在王品面前摆脸子,毕竟吃着人家的,住着人家的,总觉得直不起腰,现在倒觉得可以翻翻身了,谁让她生了个女孩。有时石母索性放开来,大大咧咧地躺卧在客厅沙发上边看电视边吃东西,有时还无所顾忌地放声大笑。
王品最看不惯婆婆那些不文雅的举动,本来就对石母给她做的饭菜感到不满意,再加上有一次王品亲眼看到石母直接用手捏起饭菜来尝,还津津有味地嘬了嘬手指,看得她直恶心。那顿饭王品以不舒服为借口没吃。后来,王品发现石母的变化越来越大,对孩子也不是十分的疼爱。
有一天,月嫂家中突然有事,就请假回家了。那天孩子安琪儿哭闹非常厉害,喂奶不吃,抱着还是哭。
“怎么了,我的宝贝?你到底是那里不舒服?”王品边哄抱着孩子边担心地给孩子说着话。孩子并没有停止哭声,反而越哭越厉害。
“妈,你快来看看,安琪儿到底是怎么啦?怎么哭个不停?”王品喊石母道。
“小孩哭不是正常吗,哭两声有啥?”石母正躺卧在沙发上,边吃苹果边看电视连续剧《麻辣婆媳》,正看到兴头上。听王品喊她就有些不耐烦,就随口说道。随即她又意识到有些不妥,就改口说,“不会有什么事吧?不发烧吧?要不等亦非回来带她去医院瞧瞧。”
石母的态度惹恼了王品,她终于爆发了:“孩子不舒服你没说看看抱抱,还这样说话,这是一个奶奶应该说的吗?我早就看出来了,从孩子一出生,你的态度就变了。先前做彩超,医生每次都说是男孩,你天天高高兴兴的,还求神拜佛,谢天谢地的,孩子一出生一看是女孩,你立即就变了脸。既然是这样,你还是回老家吧,也省得你看见她心烦。”
石母没想到王品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下气得说不出话来。待石亦非回到家,还没换好衣服,石母就把石亦非拉到她的卧室,哭诉开了:“我在这里住不下去了,你赶快把我送走吧!”
“你这是干嘛,妈?”石亦非知道石母对孩子的态度,必定会引起王品的反感,两人之间的战争早晚会爆发的。他不能责备王品,只能劝石母多体谅些王品,“小品在家带孩子已够辛苦了,你在家里可以收拾收拾家务,扫扫地,给孩子洗洗尿布,不能总是看电视啊!”
“哦,你把你老娘当成什么了,是老妈子吗,可以供你随意使唤?”石母积聚的怨气也爆发了,“这些年来我拉扯你和亦珺是为个啥?不是想咱家能人丁兴旺,越过越好吗?现在可好啦,我把你俩拉扯大了,你们翅膀硬了,就嫌弃老娘了。亦珺那妮子跟了杜凌志那小子,几个月的也不回来看看我;我在这住着,你们把我当娘看吗?老家人都说我来大城市享福来了,谁知道我过的是啥日子!人家每家都几个孙子,我一个都没有,我眼看着咱老石家要绝后了,我过着还有啥劲儿?”
“妈,这都啥年代了,封建思想还这样严重,男孩女孩都一样!”石亦非怕王品听到,就压低声音说,“你别闹了,别嚷嚷了,这件事是你的不对。你要真想回老家,我到明天就给你买回家的火车票让你回家!”
看到儿子也不评她的理,石母就泄了气,唉了一声去厨房做饭去了。
石亦非哄逗了一会儿安琪儿,就又赶到厨房。为了避免石母和王品的再次冲突,石亦非对石母好言相劝:“妈,你现在过的不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生活在大都市,什么都不缺,回个家还有专车接送,这高人一等的生活,你想想是谁给你的,应该知足了。孩子是你的亲孙女,你就应该疼她。再说了,如果月嫂不请假,她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好了,我知道了。”石母当然知道,这段时间只不过对王品生了个女孩有些失望罢了,但她绝不想因为孙女而失去这种富贵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