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华总失联
说到留在华氏旅游公司的那份合同证书怎会落到华杰手里,华氏公司业务总管江宁这才道出了原委。
江宁清楚地记得,一个月前,高扬请他和妻子去饭店吃了一次饭,说是为事业有成的华杰接风洗尘。宴席上,华杰高谈阔论,出手阔绰,与江宁以往对他的印象截然不同。江宁很是纳闷,但他所有的疑虑都被高扬母子的频频敬酒打断了,直到他喝到意识模糊。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他们似乎说要找公司里他办公室的钥匙,他似乎还听到了被开除的导游解伟的声音,随后他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醒来,有些心神不宁的江宁就问妻子昨天发生什么事没有。他的妻子告诉他没什么事,但江宁还是放心,早饭都没吃,就赶到公司。看到办公室的门关得好好的,打开办公室的门,看到办公室里的东西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动,保险柜也锁得好好的,他这才放下心来。然而没料到是,他们还是把那份股份证书给偷走了。
直到澳门方面的人拿着两份股份合同证书出现在江宁的面前,江宁这才恍然大悟。窃取公司另外一份百分之五十的股份证书,这才是高扬接近他帮助他的初衷。
听完江宁愧疚的讲述,华厚德似乎没有太大的反应,而是平静地说:“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可谁都知道,这平静之中蕴蓄着怎样的波澜。
身体已残,医生的话犹在耳边,粉碎性骨折已无法完好修复。虽有杜凌寒不离不弃悉心地照顾,华厚德的心还是如他的腿一般无法完好修复了。
高扬母子死于非命,这个残酷的结局,对华厚德来说又是一种难言之痛。
他毕生经营的事业大厦坍塌了,他的精神意志也一下坍塌了……
仅仅几天的时间,华厚德就明显的衰老了。一夜白头,昔日风采已逝。
这几天,他天天看着杜凌寒终日忙忙碌碌的身影,他有些不忍了。他想,他已经拖累杜凌寒十多年的青春了,他不能再拖累她一辈子了。好在两个孩子很懂事,也都很优秀,这是他非常欣慰的事。舒琪已十六岁了,上高二了;琪雅也十三岁了,正读七年级。他们两个很少让爸爸妈妈费心。
华厚德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已是一个多余的人了,他再也没有热情东山再起从头再来了。于是,他决定离开。虽然在此之前,杜凌寒已和他约定好,等他的腿恢复好了,她就要做他的新娘,并让两个孩子做花童。他们一家人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照一张全家福,从此一家人就可以幸福的无忧无虑地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下了……
这幸福本就不属于我,我也不配拥有这幸福。华厚德痛苦地想,是我害死了高扬和儿子,这是上天对我的惩罚,我又怎能苟且享受人生。
华厚德思前想后,他没有再留下来的理由,他决计要离开了。在杜凌寒不在身边的时候,华厚德开始做着离开的准备,他要安顿好他所挂念的人。在他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有几张存单以备不时之需。凌寒和两个孩子已有了物质生活的保障,凌寒会照顾好他们的;他的父母和高扬的父母,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对他们他又不能不管不顾,所以他为双方父母各留下了二百万元的养老钱;对和他一起打拼同甘共苦的两个好兄弟刘强国和江宁,他请他们另谋生路,为他们各自准备了五百万的创业资金;而他只为自己留了十来万元的生活费……
他用了几天的时间,把这些问题都处理好,并给杜凌寒和两个孩子、他的父母和岳父母、及刘强国和江宁各写了一封或长或短的告别信。等这一切都做好,他的心里感到轻松了不少,数天来堵在胸口的郁气也消散了不少,他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而他的心情越平静,他离开的念头却越强烈。
这天是周五,天朗气清。杜凌寒去学校接两个孩子回来度周末,去前她嘱咐华厚德可以坐着电动轮椅去园中绿地看看秋景。
这个疗养院是个景色优美、气候怡人、养人心性的好场所。四面环水,远山隐约可见。这里没有秋的萧瑟和冷落,反而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看到如此壮观的景象,他不禁吟咏起***的诗句来:“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漫江碧透,百舸争流。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万类霜天竞自由……”
吟诵完毕,他暗自沉思:凌寒啊凌寒,我明白你的心思。然而天欲绝我,我已无力反驳,凌寒,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和自私冷漠吧!
华厚德很想再见见两个孩子,他的打算是见过两个孩子之后,他就可以放心的离开了。但是,现在,他却犹豫了,他怕见到孩子之后他会改变主意。他已没有勇气再见亲人了。
走就走吧,别再犹豫了!他向自己下达了命令,你别在这里拖累凌寒了,也不要再博取别人的同情了。那些如苍蝇般乱飞的小报记者说不了什么时候探到你的踪迹,就会蜂拥而至的。从华氏旅游公司华总飞机出事,再到华总之妻子和儿子离奇车祸,再到华氏旅游公司易姓……看看一些小报的头版头条,有关华家的新闻铺天盖地。这一条条流言蜚语如一把把利剑把他的心刺得千疮百孔。
走吧,快些走吧!他催促着自己,不让自己再有片刻停留。他匆匆坐着电动轮椅赶回病房,拿了一身换洗衣服,把他写的信还有存单留在壁柜里,就带着一个小小的旅行包从疗养院的后门离开了。
杜凌寒去了两个学校接两个孩子,在回来的路上遭遇堵车。车堵了一个多小时才疏通,待他们的车冲出重围,到达疗养院时,已是下午一点多了。
当华舒琪和华雅琪兄妹二人欢呼雀跃着来到华厚德的病房时,他们并没有看到慈祥的爸爸,也没有听到那爽朗的笑声。
“妈妈,爸爸呢?”两个孩子一脸的茫然。
“爸爸可能还在河边。我们去那儿找爸爸吧!”杜凌寒微笑着对两个孩子说。
“妈妈,爸爸的信!”眼尖的华雅琪惊叫道。
“什么信?”此时,杜凌寒心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凌寒:原谅我的不辞而别!请你替我向两个孩子说声抱歉……”
看到那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杜凌寒明白了一个事实:华厚德真的离开了!
之前,杜凌寒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时时处处维护着他的尊严,对他照顾备至。她看到了华厚德身心的变化,了解他灵魂所遭受的折磨,她一直在为他鼓劲,不让他消沉。慢慢地,她觉得他已接受了这些残酷事实,并且他从没表现出要离开的意思。然而,现在,他却走了!
从壁柜里,杜凌寒看到了那几封信和几张存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