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东西两边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西面脚步声比较轻快,明显是跑步的声音,郑海棠不用看也能听出,这是爹爹和大哥的脚步声。
东面的脚步声则有些沉重缓慢,郑海棠盯着东面,缓缓从黑暗中出来的正是自己的二哥,被两个衙役架着,慢慢的往聚福楼走来。
已经到了聚福楼门口的郑莱和郑海童看见黑暗中走来的郑海波,脚步狠狠一顿,如浑身被抽了筋一般瘫倒在地。
郑海童一把抱住父亲,看着二弟从一边走来,也止不住的泪流满面,扶着父亲在台阶上坐好,郑海童去将郑海波迎了过来,坐在父亲身边。
“爹,大哥,你们用了什么办法让他们放了我,条件是什么”,郑海波心中明朗,定是有什么做了交换自己才能重见天日。
“小五,是小五···”郑莱一个大男人,真的不舍儿子女儿出事啊,他暗恨自己当初为何不继续考取功名,也许现在就不会被权势欺压。
“小五··咳咳···小五怎么了,你们用小五做什么了”郑海波焦急,心爱的妹妹捧在手心都怕摔,如何能让那冷面公子答应放了自己。
郑海童看着郑海波剧烈咳嗽,轻拍着他的后背道:“二郎不要着急,事情也许有转机也不是。”
楼上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郑海棠从楼上下来,直接扑到浑身脏兮兮的二哥怀里,紧紧抱着不撒手,“二哥,二哥。”
心爱的妹妹就在怀中,郑海波温柔一笑:“我家小五不嫌弃二哥脏了吗?二哥都好几日不曾洗澡,臭哄哄的,不哭啊!二哥好着呢。”
郑海棠胖胖的小手摸了摸郑海波的脸,感受着郑海波脸上的胡茬:“是呢,二哥脏兮兮臭烘烘的,可是小五不嫌弃,因为你是我的二哥,疼我的二哥。”
顿了顿郑海棠双眼一眨,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扑簌簌的往下掉,“二哥对不起,都是小五连累了你。”
郑海波愣住,随后笑的温润,“小五乱讲,二哥不嫌弃小五累赘,这是最甜蜜的负担呢。”
郑海棠再也忍不住,避开郑海波身上的伤口,抱着郑海波哭的伤心。
已是后半夜了,就算郑家再不愿意。也被郑海棠劝了下来,沈元坤甚至派了马车去村子里将叶芽和郑海林,郑海清都接来了,杨莺儿也一道过来,只是杨莺儿进了镇子之后就先行回杨家去了。
一家人靠在一起,享受着最后的团聚时光,闭口不谈郑海棠就要远行,郑莱和叶芽说着兄妹几人小时的糗事,笑语妍妍,完全不像即将分别。
珍贵的时间总是短暂的,就算郑家人再如何祈祷,天还是亮了。
沈元坤派人送了早饭,郑家人强颜欢笑的用了,食不知味。
早饭吃好,郑海棠等了一炷香的时间,看着家里的人一个个昏倒在桌子旁边,捂着嘴痛哭出声,一个一个的亲人抱过之后,郑海棠毫不犹豫的上了楼下准备的马车,催促沈元坤快些上路。
马车到了镇子门口,被人拦了下来,原来是半夜离开的杨莺儿。
“沈公子,小女子有些许行礼要交给小五”杨莺儿拦在马车前面,正好挡住出镇之路,毫不胆怯的与沈元坤对视。
沈元坤心中赞叹,小镇之上倒是不少性格刚烈之人,一如先前落狱的郑海波,着急却不卑亢的郑家父子,机灵懂事的郑家女儿,就连眼前这个柔弱的女子也是如此正气凌然。
或许说一个女子正气凌然不适合,可是沈元坤找不到合适的词语了。
“还请姑娘长话短说,我们还要赶路”,沈元坤冷声叮嘱一番,骑着马让到一边去了。
杨莺儿看着沈元坤走到旁边,这才提着裙子上了马车,在乡下的几日,她已经习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做,包括上下轿。
“小五,姐姐给你送些行礼盘缠,出门在外不比家中,小五虽然激灵,却年纪尚小,那沈公子看似冷面冷心,却唯独对你不一样,既然你与他有十年之约,以后若是有事,尽管找他便是,他定能护你周全,”杨莺儿将闷头哭泣的郑海棠抱在怀中,有些不舍的叮嘱她。
“我知道,”郑海棠已经无力再说些什么,只是歉然的看着杨莺儿。
“姐姐,以前是我不对,误会了你,现在我真心希望你能与我大哥早日成亲,多生几个可爱的小侄子侄女,千万不要因为我不在了,就拖着不成亲,大嫂,我先叫你大嫂,一定要和我大哥很幸福”,郑海棠担心,担心家人牵挂自己,不肯恢复正常生活。
“小五想这么多,让姐姐以为你根本不是七岁的小丫头,我知道,等着我爹回来,就去你家提亲,早日成亲,早日给你生侄子侄女,小五你一定要保重,我们等着你回来”,杨莺儿虽然害羞,却也知道,这是郑海棠最牵挂的事情了,自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杨莺儿将手上的包袱放好才道:“我给你收拾了几件衣服,还准备了一千两银票,银票藏好,以后有的是用钱的地方,不要拘着自己”。
郑海棠本不想接,二哥出事,杨莺儿已经贴补了许多银两,可是自己前途迷茫,有些银钱榜身,总是安心一些,这才手下银票,外面已经响起催促的声音。
郑海棠走的时候,只有杨莺儿送了老远,回去又将郑家人都送回了郑家村,一切安定下来,郑家人醒来已是傍晚了。
叶芽知道郑海棠走了,日·日哭,眼睛都要哭瞎了,郑莱也无心学堂授课,停课许久,好在村民得知郑海棠走丢了,都前来安慰,并没有因此而怪罪郑家人。
郑家跟村民解释,郑海波出事,无心无心照顾郑海棠,才导致郑海棠被人抓走,报了官,只知是一伙流窜的匪徒所为,因为那些匪徒并不固定在一方地方作案,所以官府也无能为力。
郑家村的人都守着自家孩子,生怕流匪再来偷孩子,也就无人盯着郑家了。
郑家消极了许久,一个新年都没有一点热闹气氛,后来郑海童大婚,这才让郑家人开心一些,恢复了往日生活,却每日想念郑海棠。
郑海棠一走,便失去了音信,郑家人每日期盼能有消息送回来,却是日复一日的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