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棠每日闷在马车里面颠簸,难受的她整日奄奄的,没有生气,好像行了五六日,一天来到一个很繁华的地方,停车整顿,再换船舶赶路。
简单休息了一晚,郑海棠又跟着沈元坤上了一艘很大的船,船有上下两层,一楼是一些寻常百信租赁,沈元坤大方的租下了整个二层。
这几日郑海棠算是彻底的了解了沈元坤的身份。
沈元坤是吏部尚书嫡长子,从小是皇帝伴读,却下考场考试得来功名,虽是六品小官,却实打实的是皇帝身边红人。
沈元坤还有一个嫡亲的妹妹沈元芳,三岁时失踪,随后他们找遍京城大街小巷却了无踪迹,这些年沈元坤算是大江南北寻找,三年却从未有过点滴线索。
眼看着娘亲思念女儿而忧思成疾,太医诊断,活不过明年新年。
沈元坤心疼母亲,恰巧郑海棠的出现,让沈元坤想到冒名顶替,才用计逼迫郑海棠,只为回家宽慰病重母亲。
郑海棠听了当时就反驳了沈元坤,问他:“你娘亲丢了女儿,忧思成疾,那你怎么不想想我爹爹娘亲,他们丢了女儿一样伤心,你就不担心我娘亲病重吗?不要用你那宽慰母亲的想法来掩饰,这都是借口。”
沈元坤和刘之蓝都被郑海棠反驳的哑口无言,是了,他们只想到自己亲人会伤心,却忘记了郑家人一样伤心。
想到郑家人得知郑海棠以自己换了郑海波之后,那悲痛场面,沈元坤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安心了。
可是沈元坤却不是善于解释的人,只能让郑海棠恨着吧。
“小五,用午饭啦,你今日想在船舱内用饭,还是想去甲板上用饭,”刘之蓝知道沈元坤拉不下脸,只能由她中和他们二人之间的气氛了,要不然等着回了京城,很容易就会被人揭穿了。
上船又走了十日了,郑海棠在刘之蓝的口中得知,还有两三日就能下船,就到了京城了,郑海棠也偶尔从船窗看到,沿河越来越繁华,人们穿着也越来越奢华,好奇同时,郑海棠也想念家人。
“不想吃,还有,小五不是你叫的”,郑海棠不怕水,却晕车晕船,她以为坐马车是难受的了,可是坐船比坐马车还要难受千百倍。
最起码马车让郑海棠有一种踏实感,船每日漂泊在水面上,郑海棠睡觉都睡得不安稳。
刘之蓝坐在郑海棠床边,伸手摸摸郑海棠的额头,“烧退了,不吃饭怎么行,喝点粥吧,表哥吩咐人熬了一些银耳莲子杏仁粥,吃点补补身子。”
郑海棠昏昏沉沉的起身,刘之蓝看着郑海棠手软脚软的样子,无奈的喂了郑海棠喝下半碗粥,再多她也喝不下了,然后又躺在床上继续装死。
刘之蓝看了一眼从莱阳镇出来之后就没有笑过的小丫头,叹了口气,带上门出去了。
沈元坤看着滚滚的河水,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没有回头问道:“吃下了吗?”
将手里的粥碗递给下人,刘之蓝站在沈元坤的身边,与他一起看着长长的河道,“吃了,吃了半碗粥,这丫头性子也是烈的,出门到现在,除了必要的话,多说一句都不肯,唉,真担心到了京城被人看出来了。”
“她是个聪明的,不会的,”沈元坤其实也心疼郑海棠晕车晕船,奈何郑海棠一见到自己就生气,想到郑海棠本身就难受,也再也舍不得让她生气了,干脆躲着不见她。
“明日这大船到渭泾港停靠,我已经安排好小船,一路到京城南港停靠,南港那边也已经安排好,小年那天应该能赶回府的,”刘之蓝也不做他想,既然沈元坤心中有数便好。
“嗯,回去休息吧,坐了这么久的船也是累了,再熬几日就好了,”说着沈元坤率先进了船舱。
第二日,大船如期的进了渭泾城靠岸,沈元坤带着郑海棠在渭泾城找了一件客栈住下。
到了岸上,郑海棠这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脑子里面昏昏的,也顾不上看着沿岸的景色,郑海棠只想找一个大床,好好睡一觉。
到了客栈,沈元坤体贴的要了一桶热水送进郑海棠的房间。
郑海棠冷眼看着沈元坤亲自动手,等着沈元坤倒满水后,郑海棠毫不犹豫的将门扑通一声关上,干净利落,沈元坤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不禁苦笑,这叫自作孽不可活吗?
郑海棠痛痛快快的洗了一个热水澡,还将出来时杨莺儿帮自己收拾的花瓣撒在浴桶里面,思念着当初娘亲温柔的搓背,郑海棠眼睛又红了。
半个多月不曾好好睡过,郑海棠一觉睡到天大黑,途中沈元坤来看过两趟,帮她盖了两次被子都不知道。
睡饱了,郑海棠慵懒的起身,短短半月,郑海棠瘦了一大圈,完全不见当初小胖墩的一点模样,瘦瘦的,脸色蜡黄,倒像是被长期虐待的孩子一样。
坐在铜镜前面,郑海棠看着自己的脸,原本的大鹅蛋脸变成了小鹅蛋脸,看着更像沈元坤的妹妹了,除了一双眼睛,郑海棠掏出寻常用来玩耍的胭脂眉笔,在脸上画画弄弄,摆弄了半天,这才出门。
沈元坤早就和刘之蓝等在隔壁厢房内了,早在听见郑海棠房间内的声响,沈元坤就吩咐小儿将晚饭端上来,等了许久,才听到郑海棠开门的声音。
郑海棠跨步进来,沈元坤和刘之蓝不禁看得有些呆了,沈元坤定力较好,却也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而刘之蓝则不住的喃喃自语道:“像,真是太像了,简直就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郑海棠满意他们二人的模样,坐好之后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食,荤素都有,可是自己难受了半个月,已经没有胃口吃那些油腻的荤菜了,也不管他们二人,郑海棠径自端起碗来吃饭。
她饿坏了。
其实难怪他们惊讶,郑海棠细想了一下当初帮沈元坤所画的像,自己与沈元芳最大的区别就是眼睛不像,一个是眉眼丛生的桃花眼,一个是杏眼圆溜的桃花眼。
郑海棠从阿婆那里学来了化妆之术,在眼睛上画画弄弄,一双细长桃花眼变成了圆溜的杏眼,与沈元坤也有五分想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