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莱抱着女儿,毫不犹豫的走出了聚福楼,在聚福楼外驻足了良久,才狠心抱着郑海棠走了。
郑海棠趴在郑莱的肩膀上,看着三楼窗口唇角含笑的男人,郑海棠不懂,为何他如此胸有成足。
看着窗口的男人对着自己竖起一根手指,郑海棠莫名的看懂了他的意思。
郑莱带着儿子女儿去了郑海波常住的铁铺后面,铁铺有个后院,郑海波收拾收拾,当成了寻常进镇子的落脚之处,僻处一件房间作为休息。郑莱这几日就是在这落脚的。
郑莱和郑海童守着郑海棠寸步不离,晚上,郑海童去熬了些粥,可是父女三人无人有胃口。
“爹爹,十年不长,小五去换二哥回来,等着十年后,小五十七岁回家,正好爹爹给小五好一个好婆家,”郑海棠抱着郑莱的胳膊央求道。
郑莱看着懂事的女儿,“你二哥是我的孩子,小五也是我的孩子,你是爹爹的心头肉,怎么舍得让你走,我们对京城一无所知,谁知有什么事情等着。”
郑海童将妹妹抱到怀中,揉着她梳得整齐的包子头,“小五是我们家的宝贝,怎么舍得让你换二郎,小五乖好不好。”
“小五只是去十年,可是二哥不回来就永远不会回来了,爹爹,你就答应吧,用我换二哥,”郑海棠从大哥怀中挣脱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哀求郑莱答应她的请求。
清冷的郑莱也忍不住热泪滚下,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更是妻子想了几年才得来的,一直捧做心头肉一样养着,让他们将女儿送与别人十年,说起来并没有多久,可是郑莱还是觉得,十年太过漫长。
“郑夫子可在,你家二郎在牢中撞墙自尽,被救了下来,现在昏迷不醒中,”所住的铁匠铺子门口有人敲门,随后便是噩耗传来。
郑莱和郑海童慌慌张张从屋子里面出来,踉踉跄跄的扑到前来报信的衙役面前,“你,你说什么,我家二郎撞墙自尽,他是冤枉的,怎么会撞墙自尽。”
衙役看着眼前双目通红的父子,呲牙模样就好像自己说是就会吃了自己一样,可是想到大人的叮嘱,衙役只能硬着头皮点头,“留了好多血,虽然大夫前来包扎过了,但是你们也知道,大牢内湿气重,不好好治疗,难免会出什么岔子,你们还是做好心里准备吧!”
衙役走了,留下郑莱和郑海童瘫靠在门口,郑莱愣了许久,这才想起,掏出手上剩余的银子,准备买些伤药送去大牢。
“爹,小五哪里去了,”就在郑莱准备去医馆之时,郑海童突然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边的郑海棠不见了。
郑莱和郑海童相视一看,立刻拔腿往聚福楼方向跑去。
原本还是月色明亮的夜晚,忽然就阴暗了下来,伸手不见五指,郑海棠只能凭着以前的记忆力摸黑赶路。
郑海棠怕黑,从小就怕黑,小时爹爹回家晚了,郑海棠去学堂找爹爹,就短短的距离,不知谁家的大狗拦在路上,对着郑海童瓷牙咧嘴的狂叫,郑海棠呜呜哭的不敢动弹。
好在没有让郑海棠等多久,郑莱收拾好学堂出来,就看见郑海棠浑身颤抖满脸是泪的站在路边,身前还有一直大狗安静的坐着。
就算此时大狗已然不再狂躁,郑海棠还是害怕的浑身发软,最后是郑莱将郑海棠抱回家,惊魂未定发烧三天才好,从此以后郑海棠怕狗,怕黑。
郑海棠默默的在心里想着,只要走过这一段路,二哥就能回家了,还好铁匠铺子距离聚福楼不是很远,很快就看见聚福楼门口灯笼昏黄的灯光。
郑海棠远远的就看见聚福楼门口等着一个人,是那人的小厮。
那小厮好似等着自己一般,看见郑海棠从黑暗中犹豫不决,提着灯笼走进郑海棠道:“郑姑娘,我家公子等你多时了,请进。”
郑海棠若有所思的看了三楼一眼,不出意外的看见了临窗而站的人,一如下午走时站姿,好像没有变过一般。
“郑姑娘,喝茶”,沈元坤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郑海棠的手边,看着她颤抖的双手,心中有些不忍,却也耐心等待。
“我要看着你放我二哥回家,还要你不准为难我家人,若是答应,我便跟你走,”斟酌半晌,郑海棠开口。
“可以,只要你心甘情愿跟我走,我保证十年之后放你回来,你家人我也会安排人照顾好,你无需担心,”虽然知道郑海棠肯定会跟自己走,沈元坤还是忍不住保证。
郑海棠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或许还称不上是男人的人,他看着也就跟三哥差不多大,可是他如何能对自己下得了狠手来陷害别人的,“我家人无需你照顾,只希望你不要干涉我家人的正常生活就好,也希望你能遵守十年之约。”
“好,等着事情办妥,我会将这里所有的人全部撤离,绝不打扰你家人正常生活,若是需要,也可以找我寻求帮助,”既然是她提的要求,沈元坤自然能答应就答应了。
“不打扰我家人就是最好的帮助了,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郑海棠苦笑,她真的舍不得离开自己生长的地方,奈何这人权势滔天,只能顺从。
“你若答应了,天亮就启程,此处去京城路途遥远,还能赶上新春佳节,合家团圆,”即是解决事情,沈元坤自然想越快动身越好了。
“我看着你放我我二哥我就跟你走,要不然你休想我答应你,”郑海棠生怕他欺骗自己,坚持看见二哥安全才能放心。
沈元坤笑,这丫头谨慎心不小,抬头示意她看看窗口,悠然的坐着品茗,姿势优雅,一点不像坏人,却做了十恶不赦的分散人家一家人的事情。
郑海棠疑惑的顺着沈元坤的手看去,慢慢走向窗口,看着楼下黑暗一片,心跳的越发的快了,好似心中有人指引一般,郑海棠盯着黑暗的某一处看着,眼睛都不眨一下,生怕错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