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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问题

雪琳听到这句话后,颇觉意外,那黑衣人虽然嘴上污言秽语,但动手捆绑自己的时候,居然小心翼翼,没有趁机占上半点便宜。于是,她在心底里松了口气,暗道:“莫非他们真的是为了钱财?”

忽地,她感觉自己身子一轻,整个人横里悬空,竟是被黑衣人单手提了起来。之后,黑衣人带领五人朝噩梦森林深处奔去,其速度竟与雪琳爆发斗气后全力奔跑相近!少女这才明白,黑衣人头领的修为,较自己要高出许多。思及至此,她放弃了逃跑的念头,任由这些人,带着自己朝噩梦森林深处飞奔。

大约一炷香功夫后,黑衣人身后响起了“唰!唰!”两道轻响,接着就是“噗通!噗通!”两声重物倒地的声音。黑衣人转头皱眉,却见原本跟在身后的五人,只剩下了三个。

“火耀和水柔呢?”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里缓缓升起。

三人木木站在原地,没有出声,但眼中竟亮起一股奇异的色彩。黑衣人微微后退一步,喝道:“你们哑巴了么?倒是说话……”

他话音未落,眼前三人忽地欺身而上,齐齐施展出一式奇怪的武技,朝黑衣人猛然轰下!黑衣人大惊,将手中的雪琳抛落到远处树丛,匆忙提掌迎战。

“嘭!嘭!嘭!”三声闷响,三个人影倒飞而出,落入远处草丛,生死不知。

“……”黑衣人收回双掌,看着自己的手心,目光古怪。同时,他心里那种不好的预感,也越来越强烈。他回头,望向方才抛落雪琳的地方,却见一披着破旧兜帽斗篷之人正冷冷凝视着自己。诡异的是,此人肩膀上,竟站着一直双目幽绿的黑猫!

“阁下是什么人!”黑衣人强自镇定,单手隐隐扣在腰际。

“不想死的话……滚。”来者幽幽吐出一句,让这诡异的气氛,又多了几分阴森。他肩膀上的黑猫,死死盯着黑衣人,忽地呲牙一笑,眼神里尽是嘲讽之意。

黑衣人下意识的退后一步,额头上渗出了层层汗水:“阁下,我是邪蛇之子的首领级成员!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

兜帽人没有说话,抬起手臂,伸出一根手指,遥遥指向黑衣人,发出“喋喋”怪笑。终于,黑衣人再不敢停留,转身扑入黑暗,拼命的朝噩梦森林深处逃去……

半晌之后,兜帽人噗通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黑猫被他这一举动弄了个跟头,跌下肩头,不满的“喵”了一声。雪琳认得出,他是田阿墨,心中惊喜之余,却又有些愧疚。从他肩上的黑猫,这个少女很容易猜到了什么,心中一阵凌乱。

“小子!可以呀!竟然懂得借势!我还以为你会和那人硬拼呢!”黑猫抖落身上的草叶,目光落到雪琳脸上,戏谑道:“丫头,你破坏了我的规则,方才便是惩罚。不过,这小子念你心地善良,特地让我带他来救你,以实现对你的承诺。怎么样?是不是心中非常感动,打算以身相许?”

“我……”少女满脸羞红,低着头,不敢抬起:“谢谢……”

黑猫摇摇头,昂首阔步的行到少年跟前,跳至他肩头,伏在其耳旁悄悄道:“她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你还愿意将两个问题让给她么?”

少年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犹豫:“这是我的问题,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哼!不识好歹的小子!”黑猫抬起前爪,在少年脸旁轻轻扇了一下,然后跃到地上,转向少女:“丫头,你拥有提出两个问题的机会,说吧!”

雪琳一愣,望向少年:“你怎么办?”

“我只有一个问题。”少年摆摆手,示意她放心。

少女点点头,对他轻轻一笑。

黑猫则有些不耐烦,讽刺道:“难得你还想着他,不枉救你一回,少废话!快问吧!”

“那个……田阿墨……你能不能回避一下。”少女满脸通红,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少年点点,没有说什么,站起来走入丛林。少女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愧疚之意更甚,不由得脱口而出道:“田阿墨!对不起……”

少年一顿,但没有回头,摆摆手,消失在树丛里。少女目光复杂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好了,别看了,赶紧问吧!”黑猫挥挥爪子。

雪琳点点头,神色微冷:“贤者大人,我想知道,祖父与祖母,是什么人所害!”

黑猫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问,伸着爪子,捂着嘴,打了个呵欠:“你指的是幕后凶手,还是杀人凶手。如果两个都想知道,那么只能算两个问题。”

“这……”少女眉头锁紧,一时犹豫不决。

“赶紧说!别耽误时间!我已经困了!”黑猫捂着嘴,又打了个呵欠。

少女咬咬牙,斩钉截铁道:“幕后凶手!”

“沃夫·思诺。”

“不可能!”

“既然不信,就别问我。”黑猫再次打了个呵欠,挥挥爪子道:“第二个问题!”

少女歉意的笑了笑,又道:“贤者大人,如果我这个问题,与田阿墨将要问的问题相同,你能不能让他再问一个别的。”

黑猫大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没问题,反正这三个问题本应该是一个人问,如果他问重了,我自然会不计入三个问题之内。”

少女舒了口气,指着向头上:“传说,我们脚下的大地,是一颗遨游星宇的大星。那为什么我们看到的日月,会重复的地起落呢?”

“我们居住的星辰太强大了,可以自行吸引其他星辰,令其围绕着自身旋转。因此,我们会看到日月不停轮回,重复着升与落。”黑猫一顿,意外的望向雪琳,直看得她满脸通红。片刻之后,它又补充道:“另外,大星沉睡的时候,一般会代替它吞噬的星辰,按照这颗星辰的轨迹运转十余万年,所以我们看到的星象,也很少有变动。”

说完,黑猫“喵”的叫了一声,田阿墨便从远处的树林里钻了出来。他径直来到雪琳跟前,笑道:“问完啦!”

雪琳点点头:“田阿墨,能不能帮我解开。”

少年一怔,随后连道“疏忽”,上前将少女身上的绳子解开。少女对他轻轻一笑,欲站起回避,不想全身没有半点力气,看来是那黑衣人将自己的力量封印了。

“你先坐会儿,不用回避。”少年扶住她,让其依靠在一颗大树上,转头看向黑猫道:“我就是想知道,爹为什么要将我赶出家门,难道我真是被捡来的?”

“这算两个问题,你是想问为什么你爹赶你走,还是想问你自己的身世。”黑猫白了少年一眼。

少年一怔,没想到这两个问题不是一码事,心里顿时有了答案:“哦!我明白了!我肯定是爹娘亲生的,他们赶我走,是有另外的原因!”

“自然不是,赶你走,是为了你好!”黑猫摆摆前爪,打了个呵欠,又道:“黑煞魔域之内,即便是通天境修为,也无法抵挡秽毒侵染。你父亲赶你出来,是想你有个干净的人生,幸福的未来。”

“啊?为了这个可笑的理由,就说我是他们捡来的,太过分了!”少年攥着拳头,全身微微颤抖,眼睛里也转了泪水!他不知道这是感动,还是愤怒,抑或二者皆有。不过,他决定了,明天返回黑煞魔域,永远和爹娘生活在一起。

黑猫摇摇头,叹息一声:“人活着,不能单为自己,父母希望你干净的活着,你便不要辜负了他们的希望。待你满身荣耀,重回魔域,才是他们最高兴的时候。”

“好了!我的时间到了!你们两个,好自为之!”黑猫最后打了一个呵欠,渐渐碎裂,化作点点光屑。消失之前,它将目光望向雪琳,微微一笑:“丫头!看在你第二个问题的份上,我再送你一个答案,害你祖父母的真凶,正是刚才绑架你那黑衣人!”

……

半个时辰之后,黑石镇门口,田阿墨与雪琳相对而立。

“田阿墨,谢谢你!”雪琳望着他兜帽下模糊不清的面容,长发在风中凌乱。

少年满脸喜悦的摇摇头:“说起来,是我应该谢谢你呢!解决了困扰我多日的烦恼。”

“你……要走了么?”少女有些犹豫。。

“对啊!我要回去跟爹算账!”少年愤愤攥着拳头,脸上露出些许激动之色。

“哦……”少女紧咬下唇,鼓起勇气:“我……我可以看看你的样子么?”

“……不好吧?”

少女摇摇头:“没事的,我不介意。”

“……”少年腹诽,你不介意,我介意啊!可是,想归想,他最终没能敌得过少女那清澈的目光,伸手将头上宽大的兜帽,落了下去……

黑色的头发,白皙的脸旁,坚挺的鼻子,锐利的眼神。没有想象中的黝黑粗犷,更没有理所应当的丑陋与肮脏。那是不属于这片肮脏天地的脸,那是这个黑色世界,无法孕育的洁白!少女怔怔望着他,心中竟有些自惭形秽。

“怎么啦!我就说不好吧!”少年温和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你真的是从黑煞魔域里出来的人么?”少女满眼不能置信,缓缓抬起手,轻轻抚摸少年的脸旁,恍若梦中。

少年皱眉,但没有躲,任凭少女抚摸自己的脸庞。许久之后,少女才察觉到异状,慌忙缩回手,满脸通红道:“我……我……”

“回去吧!你的斗气已经恢复,应该不用我背了。”少年摇摇头,重新用兜帽将自己的面容隐藏起来,稍稍后退半步:“我走了,再见!”

言罢,少年转身离去。

将落的月,将升的日,将整个灰黑色的天穹,映出微微的蓝与红。斑驳的树影,起伏的远山,把这个渐渐远去的孤单身影,映衬得愈发渺小。可是,他身上那股神韵,如永恒的烛火一般,虽然摇曳将熄,却永远的闪烁着微弱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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