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怎么样?”门口响起了急切而熟悉的声音。
顾澜之一抬眼,便见着依槛冲了进来,后面跟着湖云。依槛眼里装着满满的惊喜,人看上去消瘦憔悴了许多。
顾澜之从床上坐了起来,高兴地拉住了依槛的手:“臭丫头,你跑哪儿去了?怎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湖云在依槛身后略有些冷淡地说道:“依槛姑娘刚刚病愈。”
顾澜之听了一惊,心疼地摸着依槛苍白的小脸,低声说道:“你平时壮得跟头牛似的,怎么也病了?病了也不托人告诉我。你这个憨丫头!”
依槛感动地红了眼圈,刚要开口时,湖云又冷冷地开腔了:“是公子交待的,让依槛姑娘病好了再来探望顾小姐。”
顾澜之终于察觉到这个湖云有些不对劲了。她转眼悄悄地打量了下这位容貌秀丽、举止端方的侍女,疑惑地皱了皱眉,想了想展眉微微一笑道:“湖云姐姐,我和依槛生病都多亏了你的照拂,澜之在此谢过姐姐。”
湖云却轻轻地笑了一下,淡淡地回道:“顾小姐无须多礼,湖云这么做也只是奉了公子的命令而已,顾小姐要谢就谢公子吧。”
顾澜之轻点头笑道:“应该的,我应再面谢公子。”
这湖云竟然缓缓地接着说道:“我家公子很忙,姑娘就不必如此多礼了。”顿了顿,这湖云竟接缓缓道:“这世上之人的命都由天定,人哪,若想活得安稳活得自在,就不该奢望自己不该得的东西。顾小姐,你说湖云说的对么?”
顾澜之和依槛听了都一愣,这话说得也太诡异太突然了,什么意思?难道是指她们中的谁在痴心妄想么?顾澜之和依槛对视了一眼。顾澜之的心一跳,难道,依槛喜欢赵心亘的事竟被这个湖云知道了?!
顾澜之的脸顿时红了,天!这个依槛!难道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喜欢上了赵心亘么?!顾澜之恨铁不成钢地白了依槛一眼。依槛莫名其妙地受了这一记白眼,无辜委屈地瞟了瞟顾澜之。
但护短的顾澜之还是很快平复了情绪,顿了顿,用同样镇定冷淡的口吻对湖云说道:“湖云姐姐的话,澜之却不能苟同。”
湖云顿时抬起头,眯着眼看着微笑的顾澜之,淡淡地冷笑道:“哦?愿闻其详。”
顾澜之笑道:“一来,澜之认为这世上没有谁的命数是一成不变的,若都如此,就没有‘事在人为’这一说了;二来,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但凡是个人,谁不想得到更好的东西,若人人都没个‘奢望’,没个盼头,那这世上的人都要进庙里修行了。”
湖云听了嗤笑道:“人活着,是该有个盼望,可这得切实际才行,盼过了头可不就成了‘奢望’了么?”
顾澜之也沉下了脸,这湖云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切实际?就不切实际又怎么了?都像她这么想,莱特兄弟能发明飞机么?富兰克林能发现闪电是电么?
但她还是冷笑着回道:“湖云姐姐,好多人也只是在心底藏个秘密,却也没有真的要去得到些什么,难道,心里藏个秘密也算‘奢望’?姐姐敢说,姐姐的心底就什么秘密都没有?”
湖云听了脸色突然一白,她略有些慌乱地弯弯嘴角道:“看澜之小姐这知说的……既如此,湖云便也放心了。二位姑娘叙旧吧,湖云告退。”
说完,不客气地转身便走了。
顾澜之望着湖云的背影,皱皱眉,这个女人,开始还像个外交官,现在却是这般小家子气!放什么心?谁请她操这闲心的?不就是依槛喜欢赵心亘么?喜欢又怎么了?又不少你家赵心亘一块肉!
想到这里,她撇撇嘴不耐对着一旁有些呆怔的依槛说道:“告诉本小姐,你是不是发烧时也说胡话了?”
“依槛没说什么呀。”依槛委屈道,她没注意到顾澜之话里的“也”字。
顾澜之又白了依槛一眼:“那她怎么什么都知道了?”
依槛惊道:“她知道什么了?”
顾澜之无奈了仰头看看天叹了口气:“算了,算小姐我啥也没说。”
湖云捧着泡好的茶进了赵恒的书房。看看赵恒不在,便将杯子放下,转身出去,却迎面撞见了郑青山。
湖云微笑着对郑青山行了一礼,郑青山点头微笑回礼。湖云抬脚刚要走,却怔了怔,突然回过头,对郑青山笑道:“对了,忘了告诉将军,殿下不在书房。”
郑青山笑:“青山可以等。”
看湖云却还是站在那里不走,郑青山面露些许疑惑。
湖云踌躇了下,微笑道:“将军,我们都是陛下钦点随太子来此的人,有些话湖云就不多说了。此次任务虽艰巨,而太子则更不能出现任何的差池。”
郑青山听了,愣了下,随即点头笑道:“那是自然。”
湖云接着缓缓说道:“那两个姑娘,依湖云看,甚是不妥。”
话正说到这里,赵恒正巧走到了拐角边,正好听到这一句,他皱皱眉,顿下了脚步。
湖云看看郑青山询问的目光,轻笑一声,接着说道:“撇去这二人来历可疑不说,今日,我竟试探出那顾澜之对殿下居然有非分之想!而且还对此振振有词!不过是周国顾府一个低贱的庶女,竟敢作如是想!实在是可笑之至!”
郑青山听了不置可否地垂目笑了笑说道:“不过是肖想而已,湖云小姐多虑了。”
湖云的表情僵了僵,勉强笑笑点点头离去了。
听到这里,赵恒的眉头不由地舒展开去,嘴角竟漾出了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他突然觉得这天特别蓝,风十分软,远处的山青如黛,仿佛处处都是鸟语花香。
他轻抬步跨出拐角,微笑着问郑青山:“郑将军找孤何事?”
郑青山望着赵恒那倾国倾城的微笑,不由地呆了呆,这简直算是他第一次见着赵恒的笑。怪不得这殿下总也不笑,这一笑杀伤力确实巨大了些,不要说女子见了把持不住,男子见了说不定都要给搞成断袖!
郑青山回过了神,笑道:“昨夜已悄悄将那几具尸体抛那座山的山脚下了。”
赵恒点点头道:“很好,我们接着等吧。”
而此时的沈衡举正扯着来报信的手下的衣襟,恶狠狠地问道:“什么?!你再说一遍,这几个都是怎么死的?!”
那报信的战战兢兢地答道:“俱是一刀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