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偶遇酸奶馆,子归就被小语直接带走了。
任非我和八次郎小米回到客栈,看见柯柯正坐在院子里的沙发上看电视。小米把刚才八次郎和子归的事说给柯柯听,柯柯听得咯咯地笑个不停。小米原先并没打算拿它当笑话来讲,但结果却连她自己也笑了。
任非我看见一直垂头丧气的八次郎,有点同情他。便没事找事地希望转移一下八次郎的注意力,问八次郎拉萨市内还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
八次郎说拉萨除了寺院还是寺院,都差不多。
柯柯插话说拉萨的寺院和寺院也不相同。比如扎基寺,那就是一很有意思的寺院。
任非我把头转向柯柯。
柯柯说扎基寺位于拉萨市北郊的扎基路,寺庙虽小,但香火十分鼎盛。扎基寺是藏传佛教格鲁派的寺庙,是一座可以免费参观的寺庙。在藏语中,“扎巴”是僧人、和尚的意思,“基”是数字“4”的藏文变音,扎基寺即“有4个僧人的寺庙”,因为最初的扎基寺只有4位僧人。扎基寺是全西藏境内唯一的一座财神庙,扎基寺的“财神爷”在藏语里被称作“扎基拉姆”。传说这是拉萨城的0神“吉祥天母”的世间化身,本在汉地,后随文成公主进藏,被供奉在扎基寺。据说,扎基寺的财神菩萨是西藏最灵验的,但凡求财的人都来这里供奉“扎基拉姆”。因此,扎基寺便被认作是西藏唯一的财神庙。在传说中,“扎基拉姆”女神属于世间0神。藏传佛教对于0神的等级分类,世间0神是指还没有脱离人世,依然需要不断建立功德的0神,与此相对应的是“出世间0神”这类神灵在藏传佛教万神殿中数量很少,如:吉祥天女,大威德金刚就属于出世间0神,表示已经脱离了轮回之苦,属于高等级神灵。而世间0神则与众生仍有尘缘,因此很多时候会幻化人形,与众生接触,扎基女神就属于此类神灵,并且非常灵验,扎基寺香火之所以旺盛,与信徒对这位女神虔诚信仰有着重要关系。但当地藏族人认为:扎基寺供奉的虽然是财神,而且特别灵验。但实际上这个寺庙最开始不是因求财香火才旺的。最初这个寺庙是专门为外来人求平安而设,但外来人中大多是生意人,在扎基寺敬神后特别灵念。于是,这里逐渐成为了大家所称的财神庙。寺庙偏殿**奉的扎基女神传说来自内地,因此与西藏其他寺庙不同,该寺有很多来自内地或汉族信徒膜拜。
八次郎去过扎基寺,却不象柯柯那样了解扎基寺的来龙去脉。他只知道去扎基寺拜财神的人,祭拜前都要在寺庙门口的小店里面买上一瓶白酒。扎基拉姆像位于寺庙主殿内的一个佛龛之中。佛龛前,有一名僧人打开信徒们递上的酒瓶,把白酒倒进酒缸。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用烈酒敬神的寺庙,一走进去,整个寺庙都飘着浓浓的酒香。
任非我说现在时间还早,要不去扎基寺看看吧?
八次郎说改天吧,现在他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一步也走不动了。
小米说看来八次郎今天是真受伤了,受的还是重伤。
八次郎说小米就不要五十步笑一百步了,她对子归的那点小心思,当别人不知道似的。
小米说她妈告诉她,帅哥是不会只属于一个女人的。这个道理,她从小就明白了。
说话间,天空突然乌云低垂郁结,接着一场倾盆大雨不期而至。好在院子是用一层玻璃封了顶的,大家就坐在沙发上听大雨击打的玻璃顶上的节奏,看雨水在玻璃顶上形成好看的形态流淌着。
八次郎说拉萨的天空就是这样,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大雨很快就停了,柯柯拉起任非我,说她和他一起去扎基寺看看。
目送着任非我和柯柯离开,八次郎仰天长叹,说这是什么世道?客人一个个出双入对,主人却一个人孤苦伶仃。
任非我和柯柯走出客栈,一场倾盆大雨早已停止,低垂郁结的乌云被风吹得不知去向,阳光在上头闪闪发亮。没走多久,任非我就感觉背部渗出汗来了。柯柯穿着一件将淡灰色的T恤。T恤看上去似乎很旧,颜色褪得很好看。任非我只觉得这模样他仿佛以前见过,但具体的情形他记不清楚了。
“这种集体生活感觉如何?”柯柯问任非我。
“说不上来。这才几天嘛!”任非我说。“不过和大学时也差不多,权当是复习一把青春时光了。”
柯柯突然停住脚步,弯下腰来小心翼翼地系了系鞋带。她的鞋带走着走着便莫名其妙地松了。柯柯系好鞋带,伸直了腰,说,“可惜,我很快就要告别这种生活了。”
“你要离开拉萨了吗?”
“那到不是,”柯柯说,“我已经做满了一年的志愿者,现在有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工作的地方提供住处的。”
“哦……那应该先恭喜你了。”
“谢谢!。”柯柯点点头,象是想起了什么,她抬头凝视着任非我的双眼。任非我觉得她的双眼竟清澈得让人有点心慌。任非我从未发现她有着如此清澈的眼睛。准确地说,任非我也不来没有凝视她的机会。今天还是头一回两人一块散步,头一回聊了这么多的话。自从头一天在扎西曲林寺露营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便微妙起来。
“你要搬到员工宿舍去了?”任非我问道。他认为头一天晚上在帐篷里,他们之间只是在特定的条件下两个正常男女的正常反应,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他不希望两人的关系发展过快,也不想伤了柯柯或自己再次受伤。所以他尽量小心翼翼地,以免触及到头晚的话题。“很快吗?”
“还有些时间。”柯柯说。“我只是想,我到西藏来,并不是来玩的。我只是想尽我自己的力量,在这里做一些事情。然而……”柯柯咬着唇,正想着要如何措词。但任非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任非我立刻岔开了话题,说,“每个人的经历和想要的东西不同,你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做着,这可是多少人羡慕而不可求的。”
柯柯看了任非我一眼,似乎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她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垂下了眼帘。说,“唉,算了!……”
柯柯说先完,又继续往前走,任非我跟在了她的身后。
任非我走在柯柯的身后,发现柯柯其实很瘦,她的双颊有些凹陷,脖子也很纤细。但她的瘦让人看来极其自然,不会给人不健康的印象。任非我觉得这情形有些不自然,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果便什么也没说。
柯柯走在前面,她什么也不说,只自顾自地快步走着。无奈,任非我只得默默地跟在她后面。两人之间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任非我只要跨上一步,就可以和她并肩齐步。但不知怎么的,任非我感觉有点心虚,所以始终总是没法跨出这一步。
然而,柯柯愈走愈不像是去扎基寺。她在市民中心往右拐,然后穿过十字路口,再一直向前,走到了仙足岛。任非我在她的后面,边盯着她的背影走着。明明知道方向不对,但又不想惊扰她。心想,唉!算了,随她去罢。柯柯的速度一直很快,任非我越跟越觉得吃力,幸亏这时拉萨河横在了眼前。
到了拉萨河时,正是日落时分。
这是个美丽的黄昏。四平八稳地流着的拉萨河弯弯地绕过仙足岛,象一道在风中飘扬的哈达。夕阳映照在拉萨河上,泛着一层淡淡的金色。河边不时有几枝盛开的芦花晃动,象是在夕阳中的轻身曼舞。
“我们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看到拉萨河的波光闪烁,柯柯这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我们不是要去扎基寺吗?”
“是啊,”任非我说。“我们就是去扎基寺啊!”
“那我们怎么会走到拉萨河来了呢?”
“那得问你了,我又不知道扎基寺在哪里,我只是跟着你走的。”
柯柯盯着拉萨河后的河面好一会儿。似乎是期待从那上面找出适当的词汇来解释。但她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她闭上了眼睛。
“没有关系的,”任非我说,“我们又不是信徒,只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这里的夕阳无限,算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任非我是走得有点累了,柯柯盯着拉萨河仿佛又在沉思。
“你很能走嘛!”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任非我换了个活话题。
“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有点。”
“上大学时,我可是学校田径队的选手,跑过一千五百米、五千米,而且在全国大学生运动会上拿过名次的。”
“真的假的?”任非我有点不敢相信。
“真的,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弱不禁风呢?”说着,柯柯微微一笑。
这一笑,终于让任非我感到一种久违了的轻松。
“今天算是见识了,倒是我有点不好意思,变得弱不禁风起来了。”
夕阳映照下,柯柯红红的脸,煞是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