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后,大家倒头便睡,一觉便到了午后。
八次郎醒来后,才发现昨天晚上旺姆打过他的电话,昨天晚上在山上信号不好,所以他没有接到。自从任非我和子归到了拉萨后,八次郎就一直忙着领他们四处转悠,没有和旺姆联系。八次郎拨通了旺姆的电话。之前都是八次郎找她,虽说两个人在电话里相谈甚欢,但八次郎约了旺姆两次见面,都被她推脱了。旺姆是第一次主动给八次郎打电话,八次郎隐隐有一种有戏的预感。
八次郎在电话里向旺姆解释,自己昨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去了扎西曲林寺,那里信号不好,没有接到她的电话。旺姆问八次郎下午有没有时间?方不方便出去一齐坐坐?八次郎求之不得,自然一口应允。
没有想到八次郎和旺姆的通话让已经醒来的子归和任非我听到了。任非我说八次郎这些年怎么一点都没长进?还是一如既往地重色轻友。
子归说那是不是个藏族女孩?
八次郎说刚认识不久,八字还沒有一撇。
任非我说这就更不能让八次郎一个人行动了,八次郎本来就有一见美女就犯糊涂的毛病,作为多年的兄弟可不能见死不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假冒的藏族女孩把八次郎给骗了。
子归说必须的,他们必须得去给八次郎把关。
八次郎说任非我去没什么问题,子归要去了,那以后还有他什么事?就成了子归的戏了。
子归一脸的无辜,说他是那种人吗?
任非我说好象是的,虽然子归没那个意思,但保不准那个藏族女孩子不主动出击。据说藏族女孩子在这个方面,只要认准了,那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子归说他保证不撬兄弟的墙角,保持拒人千里的姿态还不行吗?
小米从被子里钻出来,说她也要去,她负责看住子归,保证可以让别的女孩子无机可趁。
子归说小米就算了吧,免得让别人的自信心膨胀。
八次郎拗不过大家,只好又拨通旺姆的手机,说他有两个大学同学正好从内地过来。旺姆爽快地说叫上他们一起吧,她正好借此也尝尝做地主的滋味。旺姆说她知道一家叫偶遇的酸奶馆,那里环境不错。
八次郎不知道那家叫偶遇的酸奶馆在什么地方,小米举手说她知道,她可以带大家去。
八次郎说她以什么身份去?他的室友?
小米从床上蹦起来,说她可以扮子归的女朋友。
子归说她这是存心让人怀疑他的品味吧?!
八次郎说小米这主意不错,说如果子归不同意,他宁愿放弃这次机会,也不会和子归一同前往。
子归无奈,只好接受了这个条件。
一行人在小米的带领之下,浩浩荡荡地开到了那家叫偶遇的酸奶馆。酸奶馆门口站着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看见这一行人,先是一楞,接着便小鸟一样地飞跑了过来。
八次郎一见女孩的模样,有些惊讶,便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女孩似乎没有看见八次郎,飞快地从八次郎身边掠了过去,直接扑进了子归的怀里。
八次郎呆立当场,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样。任非我叹了一口气,说还是为人作嫁。千算万算,就是没有算到人家本就相识,且关系非同寻常。小米伸手拍了拍八次郎的肩膀,说她现在深表同情。
女孩子扑进子归怀里,声音里不无欣喜,她说子归哥哥,真的是你吗!子归看见女孩子也是感到有些意外。他紧紧地抱了一下女孩子,问她什么时候来的?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子归便放开了女孩子。女孩子亲热地挽着子归,跟着他走到大家面前。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就里。
子归说,“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是我妹妹,叫小语。”
大家这才释然。
八次郎还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女孩子,说,“你不是叫旺姆吗?”
子归说,“旺姆是她的藏语名字,她妈是藏族人,所以给她取了一个藏语的名字。”
八次郎看着子归,突然间有一种陌生的感觉,四年共同的生活,都以为彼此间已经才分了解,但现在想来,自己对子归却几乎一无所知。比如子归的家庭背景,兄弟姐妹,子归似乎从未提及过。
子归似乎知道八次郎的想法,他说小语是他亲戚家的孩子,她还有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小舅舅,每年假期他们一大家人的孩子都会在一起住一段时间,他和小语的小舅舅天天都要摔跤玩。只是从他大学毕业后,就没有再参加家族里这样的活动了。算起来他们也有几年没有见面了,最后一次见面时,小语还在上高中呢。转眼就是几年的时光啊。
小语说她小舅舅现在就在拉萨,要知道子归来了,不知道有多高兴呢。小语说着,就拿起电话给她小舅舅说了起来,然后把电话递给子归。
一行人边说边走进了那家叫偶遇的酸奶馆。
大家坐在这家叫偶遇的酸奶馆里。小米说这家酸奶馆的酸奶有一种特别的味道,她很喜欢,时常会过来坐坐。她叫了一杯名为初恋的酸奶饮品,让子归先尝尝。子归轻轻地呷一口,一股奇特的酸涩里透着一丝丝经久的甜。真有点那种抽象的感觉。小语看见子归尝小米的那杯名为初恋的酸奶饮品,就吃吃地笑,说子归哥哥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大家都知道小语说这话的意思,但大家都装作没有听懂小语话里的意恩。
小米问子归以前是什么口味?
八次郎打岔说,从前子归是一直坚持大老爷们不吃酸的。
小米看着子归,问这是真的吗?
任非我说当然是真的,因为当年他们全班的人吃的酸溜溜的东西,几乎都和子归有关。
任非我说着,看了看小语。从见她的第一面起,他就感到她的神情有些熟悉,感觉到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女孩子。但任非我仔仔细细一想,感觉这事不太可能。任非我确定和眼前这位女孩子见面的确是头一次,任非我想,也许只是和见过的某个女人相似吧。
小米问任非我干吗这样盯着人家女孩子看?
任非我说他只是感觉好象在那里见过小语。
小语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肯定地摇了摇头。
小米说这种套磁方式也太古老了吧?应该比他的年龄都要古老许多了。
八次郎一拍脑袋,说这就对了,当初他第一次看见小语时,也有这种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位女孩子。但八次郎非常清楚,这种事是不可能的。八次郎对人自信有着特别的记忆力,他对打过交道的人、包括中学大学里只要是打过一次招呼的同学,他都是绝不会忘记的。八次郎确定和小语见面的确是头一次,他在记忆中也没有找到和她相似的女孩子。当时八次郎还想,也许是在大街上对擦肩而过的女人留下的视感错误吧。但现在看来,小语肯定和他们共同见过的某个女孩子相似。
两个人搜肠刮肚,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小语说也许她长的是大众脸吧?!
小米说是不是小语长得象他们那个时代的某个明星?
两个人想了一下,又都摇摇头。
酸奶馆里的空调开得很大,时间一长就显得颇为寒冷。子归在酸奶馆里坐了一会儿,不自觉地裹了裹身上的外套。这个季节是拉萨的旅游旺季,酸奶馆里满满当当地看不到一个空位置。这时,酸奶馆的音响中轻轻地流出音乐。那让子归的心里猛然动了一下。是一段藏族的长调,隐隐约约地从天外漫来,也不知是由哪个歌手演唱的。这旋律撩动着子归的情绪。如同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激烈地撩动震荡着子归的心。子归感到这就是自己长久以来寻找的那个声音,没有想到今天在这里偶遇。
子归听了一遍之后,把服务员叫了过来,问服务员刚才播的那首歌叫什么名字?服务员是个做假期工的內地大学生,他对此也一无所知。子归就让他把那首歌重放一遍,再帮着打听一下歌名。
音乐再次响起的时候,另一个藏族的服务员走了过来,说她的汉语不好,她只会用藏语说这首歌,汉语怎么说她不知道。
小语让服务员用藏语说了一遍,然后仔细听了听音响里正在播送的音乐,说她知道了。小语告诉子归,这是一首高原的小调,是一首无词的歌,反复的是一组语气词,没有实际意义。
子归说一直以来听到的藏族歌曲都是热热闹闹的,除了刻意变幻的阿姐鼓,世人几乎都不知道藏族还有这种优美的小调。
经子归这么一说,大家也都留心听了一下这首高原的小调,感觉这声音和旋律的确非常优美。
小语说子归要是喜欢,让她小舅舅找几个歌手到家里去唱,她小舅舅有几个朋友是拉萨当地很有名气的歌手,他就是想听整本的格萨尔王都没有问题。
子归说他可不要听那种改编了的所谓民歌,他要听的是原汁原味,没有丝毫改变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