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次郎说到这里,停了片刻,又继续往下说。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过了半天才有人想到刚才进来的那母女俩。等他们追出去,那母女俩早已不见踪影,只有门前的泥地上留着两行女子的足迹,一行是进来的,一行是出去的。但进来的脚印却只有一个人的,出去的脚印是两个人的,多出来的那个脚印是细细的高跟靴的足迹。原来那少女便是死者,她被人杀害,头颅和尸体分开。头颅穿了长风衣、长统靴和母亲一起来到公安局,将身体带了出去。
柯柯说八次郎太小儿科,这个故事她早就在网上看过了。
老动说他说一件亲身经历的事吧。
去年七月份,他在云南骑行,从香格里拉到稻城的路上,他因为想早点到达目的地,结果却错过了宿营地。那一带都是山区,路上基本没有人烟。那天天很黑,路面漆黑,他开着并不很亮的自行车灯,只能看到一两米远的路面。山路陡峭,路边连个搭帐篷的地方也找不到。这时,自行车突然骑不动了。他将自行车架起来,用户外照明灯仔细地检查车子。可看不到有什么异常的。但他一骑上去,却怎么也骑不动。无奈之下,他只好扛着自行车往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远远地出现了一点光亮,他走近光亮,发现一个老人坐在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抽烟袋,老人的脚下,放着一盏点亮的很古旧的马灯。老人见他一付狼狈不堪的样子,就把他带回了家。老人说自己是在这里守山的,家里只有他一个人,只是日前发大风把他草屋的屋顶刮倒了。老人说他一个人弄不了,如果他明天方便,能不能帮着把屋顶修一下。老人的家就在路边的山坡上,是一栋没了屋顶的小石屋。老人说石屋挡雨不行,挡风没有问题。他由于太过疲劳,进屋没一会儿工夫就呼呼睡去。第二天早上醒来,他一睁开眼睛,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一个土坑里。他手忙脚乱地爬出土坑,回头一看,吓得整个人呆住了。土坑外有个墓碑,再看那坑里,有一些零乱的枯骨,还有一盏古旧的马灯。他的背包整齐地摆在坑底,只是自行车放在坑外的一块小平地上。他昨晚竟然是在一个被刨开的墓坑里睡了一夜。后来他把枯骨摆好,把墓坑填好,发现自己的自行车一点问题也没有,骑上去比平时还轻快了许多。
听了老动的故事,小米双手紧紧地搂着白狗,神情有点紧张。任非我见小米一付硬撑的模样,决定再加一把火。
任非我说他工作的公司有个叫康宁的女孩子,看上了住在公寓隔壁的男孩,她费了很大的心机,终于让那个男孩开口约她吃饭。
这天饭后,她直接就跟男孩去了他家。那天康宁很高兴,吃饭时多喝了点,但还能自己走路。他们进门后男孩子没有开灯。他小声地说:“今晚好美的月色!”康宁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看见月光果然很清亮,男孩公寓的窗子很大,从外面照进来的月光似乎给这间屋子里镀上了一层银色。这柔和的光亮,让人的心里也涌起一种柔柔的东西。男孩的屋里铺着一张地毯,是一个螺旋状的图案,仔细看着,如同一个巨大旋涡,似乎要把人吸进去。男孩进屋后,打开音响,一阵激昂的摇滚突然响起,让康宁吓了一跳。康宁说在这样的月色里,放这种音乐太煞风景。男孩子便放起了马友友演奏的大提琴曲《胡扬林》,如水的琴声在银色的月光中流淌。康宁在地毯上坐了下来,说,“这地毯真软,”她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地毯一边说:“这图案也很神奇,感觉让人一直往下沉去。”男孩冲康宁笑笑,一把牵起她的手一拉,康宁的身子就飘了起来,男孩同时用另一只手在她腰间一抉扶,康宁立即趴在了男孩怀里。“别这样,”康宁挣脱了男孩的手,抱着脚坐在窗台边,仰起头看着窗外的夜空。男孩走到康宁身后坐了下来,伸出双手轻轻地环住了她的腰,下巴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康宁微微地把头扬向了另一边,说“这就恋爱吗?”她象是自言自语。“你说呢?”男孩淡淡地回答。康宁依然望着窗外的月光。窗子的玻璃上映出男孩和康宁的身影。“我不知道。”康宁幽幽地说,她的身体一动不动。忽然,康宁的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她没有再出声,只是身子发出极细微的颤动,她慢慢地把眼睛移向窗台的玻璃,她的眼睛正定定地盯在玻璃上看着男孩。只见男孩沐在一片银光里,傲然贴在康宁身后,他的嘴角赫然长出两只长长的獠牙。
任非我讲得绘声绘色,把大家的情绪都带进了故事,让大家觉得身临其境。任非我讲完后,大家的思绪还停留在故事里。任非我转身停留了一下,又回过头来,拿起一盏照明灯放在胸前,让大家看看他是谁?
苍白的照明灯眏得任非我脸色也很苍白,灯光从下往上照着,让任非我的面孔有些扭曲变形,只见他的嘴角赫然长着两只长长的獠牙。凉意十足的山风中,一切突然变得十分地诡异起来。
小米终于忍了不住惊叫着猛然站起身来,她抱着的白狗惘然地围着她团团转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坐在任非我傍边的柯柯一伸手揪下了任非我嘴上的獠牙,说荒山趻野外的,别装神弄鬼地吓人。
大家拿过獠牙一看,原来是拿黄瓜削的。
这时,夜已近深,大家坐在小山顶上,看山下的拉萨灯火辉煌。月亮没有出来,天空中开始飘起了雨滴。
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起了东西。这时小米竟然不敢一个人进帐篷,这个自称的女汉子看来不太像真的女汉子。她不断请求去一个男的到她的帐篷里去给她作伴。但她的请求没有得到回应,任非我把头转向一边,当做没听见。八次郎干脆飞快地钻进帐篷不再出现。
老动说:他可不想晚节不保。
小米说又不做什么。
老动说那就更不能去了。那不是找难受吗?!
最后还是子归心一软,去了给小米壮胆。
大家刚收拾完,天空便下起了大雨,大家匆匆忙忙地各自归帐。那条白狗守在小米的帐篷门口,怎么也不肯离去。任非我说那条狗肯定是小米上辈子的情人。老动说干吗是上辈子?说不定就是她今生的情人。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过。任非我说这境界太高,受不了。
任非我一进帐篷,便听到雨打在帐篷上噼里啪啦响成了一团。没过多久,柯柯就一头钻了进来,说她的帐篷漏水,里面全部湿透,已经没法呆了。只好到任非我的帐篷里来避难。任非我问柯柯是一个人睡一头,还是两个人并排躺着?柯柯说还是并排吧,两个人还可以说说话。任非我说她难道就不害怕?柯柯说害怕有什么用?有的事情如果注定是要发生的,那迟早都要发生。
两个人刚刚躺下,子归和小米就钻了进来,子归说小米那是什么破玩艺,帐篷里的雨下得比外面的还要大。小米说她怎么知道会这样?这帐篷是她才买不久的,从来没有用过,今天是第一次使用。
子归和小米一进帐篷,任非我和柯柯就没有办法睡了,只好坐起身来。帐篷里的空间很狭小,四个人只好面对面地挤坐着。这时大家的困意都上来了,但以这样的姿势,实在无法入睡。柯柯最先不管不顾,一头钻进了任非我的怀里,酣然睡去。那边小米也搂着子归的腰,斜靠在子归的胸前睡着了。任非我和子归相对苦笑了一下。任非我觉得这个样子不太雅观,便伸手关掉了挂在帐篷顶勾上的照明灯。
黒暗中,任非我感觉到柯柯似乎并没有睡着,她越来越紧地贴着任非我,任非我感到了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渐渐变粗的呼吸。任非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冲动,他不自禁地搂紧了柯柯的身体,低下头去。发现柯柯的双唇却似早已等候在了那里。任非我感到了那种久违的亲切。
这时黑暗中雨声一片,八次郎和老动也提着照明灯冲了过来,不由分说便钻进了帐篷。说是他们那顶帐篷也漏了。原本是个双人帐篷,现在挤进了六个人,大家也就只能盘腿而坐。八次郎看见柯柯小鸟依人地偎在任非我胸前,冲任非我挤挤眼睛,说别恨他,这是老天惹的祸,他也无奈。他转头看着靠在子归肩上闭着眼睛的小米,张开手臂说,别装睡了,快到我的碗里来。小米抬了一下眼皮,说他那破碗太小了。
大家挤成一团,直到天快亮时,才各自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一早起来,天空飘着蒙蒙细雨,冻得人都有点哆嗦。大家钻出帐篷,看见小米上辈子的情人还蜷缩在她的帐篷门口,痴痴地守候。直到大家七手八脚地收拾帐篷时才离开。
下山的时候,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半道,就听得一阵呼啸,原来是小米上辈子的情人率领十几条狗追了上来。这些狗绕着小米,一直把她送到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