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常负伤而走,强忍疼痛,回到了附近点青镇上的客栈,之前他已经在这里订好了客房,敷药止血之后,就一下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这已经是他接连第四次败于敌手了。
聪云旋的父亲“影羽飞檄”聪木川因为有要事难以脱身,不能亲自出手,所以就开出悬赏任务。而雪无常接下了这份悬赏任务,因为他已经快要到了身无分文的地步了,要想办法挣点钱。
把狼芳带来,和聪云旋当面对质,完成任务,拿钱。
如果查实不是狼芳之错,他将保护狼芳的安全。
他并不是胡作非为之人。
雪无常本来很有把握,但却没想到是这个结果,不但没带走狼芳,还幸亏小蚯蚓、狼芳对他手下留情,否则刚才他已经死了两回了。
他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雪无常是猫不惊的师弟,武功还要照自己的师哥差一些,师父去世之后,两人一起出来闯荡江湖。
初出江湖,猫不惊就对他提议,两个人一同劫掠富人,先让自己有钱再说。雪无常却颇有志气,坚决反对,不肯为盗,认为学得一身本领,应该行侠仗义,不能将目光盯在钱上,更不应该为此而知法犯法,成为罪犯。
而猫不惊说:“你只有有钱,才有能力帮助别人啊!”
雪无常当然不能赞同。
理念不同,二人只好分道扬镳。
雪无常名中“无常”二字,是他师父给起的名字,本意是“万物无常,识得变化,然后而知不变之难,难而行”。但后来,却因为雪无常不怎么与人言语,只做事而不解释,武功又高,人们添油加醋给他编了很多故事,因此被人们讹传成索命无常。
而猫不惊,渐渐靠劫掠富人,赚取了财富,然后转而洗白,专注于做生意拢聚钱财,开始并不太涉足江湖上的事了。
雪无常自己则空有一身本领,但由于不治产业,有时遇他人疾苦又会倾囊而出,因此自己的生活却每况愈下,照自己的师哥的境况差的太远了。
猫不惊抢劫富人时他看不起,猫不惊劫来钱财后做生意唯利是图他也看不起,猫不惊生意越来越大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的“看不起”是多么的无力。虽然他依然看不起猫不惊。
同样因此,雪无常一点也不想找师哥帮忙,自己现在没有钱财,唯有志气,而去投靠猫不惊,就等于自己连志气也没了。
而当雪无常实在难以为继的时候,也不是没想过自己不得不走上他师哥曾走的第一步,“劫掠富人”,重走猫不惊的老路,可已经与师哥差了何止千步了,他心中非常难过,自己亦无脸面如此做。
师傅已经过世,每年回去看望师母时,猫不惊大包小包的礼物堆满了台阶,雪无常的微薄礼物则显得十分寒酸,虽然师母并不在意,反而小心不伤他自尊,但是雪无常心中更是难受。
潦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自己纵使武功绝人,也恐怕要废到自己身上了。
雪无常只好暂时靠为别人解决问题,主持公道之际,来赚一些钱,以维系生活,可是最近却接连失败,连自己最擅长的武功,似乎也是不行了。
他外表平静,但心中焦虑难安。
此镇的此间客店,就是聪木川约定好和他会合的地方。
第二天,雪无常强忍伤痛走下楼来,客栈一楼为往来过客饮酒用膳之所,他坐在角落处一个木桌的后面,努力运功调息,稳住身体,不让他人看出端倪。
聪木川如约而至,进入客栈之中,就看到了雪无常,就走到那张桌子的对面坐下。
聪木川知道他平时少言语,不喜废话,所以未有寒暄,而是静候雪无常先说。
聪木川已经看到,木桌之上,放着的正是他聪家的黑刀。
雪无常缓缓将黑刀推到聪木川面前,道:“刀给你,但是将她带过来,我办不到。你也不必付钱”。
聪木川看看刀,问道:“为何?”
雪无常只是淡淡重复了一句:“我办不到”。
聪木川心中颇为不以为然,丝毫没有感谢之情,反而觉的雪无常徒有虚名,难怪别人说他接连战败,如果当时自己找别人来做,恐怕就不是这个结果了,实在耽误自己时间,有负自己所托。
聪木川本想再问问细节,但见雪无常如此说,知道他不愿多讲,自己也就不再多问,心里暗自盘算决定另找他人来解决这件事。
聪木川站起身,拿起黑刀,拱手道:“多谢!告辞!”
雪无常微一点头,聪木川就离开了客栈。
许久。
雪无常颤抖着用力支撑起身体,站了起来,片刻,身子一歪,一只手又扶在了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