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无常措手不及,他只想将小蚯蚓逼退回防,但万万没料到小蚯蚓会舍命。
没想到会是这样,事越闹越大了,这绝非他的初衷。雪无常的心里充满了忧愁。
还有他的肩膀。他瞬间凝成冰甲,才没废掉这只胳膊,但小蚯蚓这一拍却是不顾性命用尽了全身的力量,寒钩也已狠狠的在他肩上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染红了白衣。
雪无常其实本不想杀他,只是实在没想到他猥琐的风格突然变的如此狠辣,使出飞蛾扑火的招数。
此时自己也来不及多想,雪无常一侧肩膀受伤,手臂挥动已然不便,但他招数依然不乱,先冷静地用“凝冰术”凝住自己流血的伤口,然后转用一只手和一条腿来控制锁链的方向,继续攻击狼芳的屠酒魄。手中一拽,从小蚯蚓的尸体中抽出锁链,挥起,腿上一缠,带血的三棱钢一个转弯向狼芳飞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死?世上总有这样的蠢人!
狼芳和屠酒魄也大出意外,狼芳不过和小蚯蚓一面之缘,一个“此时的朋友”而已,屠酒魄亦是。她就知道,自己已经踏入“江湖”了。
狼芳、屠酒魄两人突然加快了攻击的频率,如狼似虎,因为雪无常已经受伤,越是受伤的猎物,越要施加压力。
雪无常冷静如前,调动起全身除了右臂所有能动的地方,面对二人,居然还是上风。
可就在这个时候,狼芳、屠酒魄看见了今生恐怕是最诡异的一幕——已经死去的小蚯蚓从雪无常的背后毫无声息的站了起来。
雪无常还正在专心致志的挥链向前,角度刁钻的猛攻狼芳、屠酒魄,不想有人在背后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
江湖上还从未有过能悄无声息不被他发觉的靠近他的人呢!雪无常虽是身经百战可这时也是魄惊心飞,而且头部动弹不得。
屠酒魄横刀隔开三棱钢,而狼芳已经抓住机会,突进身来,一刀斩去。
雪无常已经来不及躲闪了,刹那间,他闪电般猛的提起膝来,以膝挡住狼芳这狂风般的一刀,一般人经了这一刀恐怕已经连腿带身体一齐砍为两段了,但是雪无常拖魂索的锁链正缠在膝上,这一刀正狠狠的砍在锁链上,雪无常膝腿只是用来减力,若是全受,腿就废了,他的膝腿顺势一滑,但狼芳速度太快,这一刀随着锁链又狠狠的砸砍在了雪无常的胸膛之上,雪无常借力向后一震,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被砍飞了出去,但雪无常也在同时,正好借力震开了炸尸的小蚯蚓。
可这一刀,已经完全够雪无常受的了,胸前剧痛真气难提不说,他的这条腿已经站不起来了,他心中告诫自己,以后永远也不要再和三个不清底细的人同时开打,屠酒魄说的道理确实有道理。
雪无常从不低估别人,只是他实在不知小蚯蚓到底练得是什么功夫,毕竟提到小蚯蚓只说他伺候女人出名。
这是小蚯蚓的秘密,别人也轻易都不知道,他练的正是能够起死回生的武林绝学——“千还地藏”。
这种功法能使自己伤口再致命,也能快速的愈合,即使是要害部位。平时他受聘护卫,在别人有事儿时混在其中,有时候就是装死,小蚯蚓的价值就在于,如果大家都被杀了,而小蚯蚓总是能活着回来报告到底是谁下的手的那一个人。
雪无常在雪地上挣扎着,小蚯蚓刚才本可能能够掐死雪无常,但是小蚯蚓心中并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要杀了他,所以手上并没有用力。
狼芳和屠酒魄也没有马上欺身上前追击,因为他们也不能确定该不该杀了他,只是一打起来什么都不顾了,才打成你死我活这个样子的,之前雪无常并没有说一定要狼芳死,倒是是狼芳先下的狠手。
雪地静静。
雪无常缓慢的坐了起来,这一下打的不轻,身边正是小蚯蚓之前脱手的那把黑刀,狼芳从聪云旋处抢来的那把,他捡了起来,用刀支撑着,挣扎着站起身,努力的站稳,自嘲的对狼芳说了一句:“跟我走?”。只是这回换成了问句,说完后他看了狼芳一眼,一转头,强撑着身体,离去了。
这时狼芳若冲上来的话,很可能很轻易的就能杀了他。
但是狼芳没有,她道:“改天!”
雪无常一瘸一拐,慢慢的消失在了雪中。
大家终于松了口气,其实屠酒魄一开始只听说最近雪无常混的并不好,也没想到雪无常这么难打,他本以为自己一个人出手就能搞定呢。
屠酒魄用袖子擦了一把满头的汗,道:“还好他听了我讲的道理”。
狼芳手里还拿着雪无常的那把刀,就插入刀鞘,拿在了身边,对她来说,用什么刀都一样。
狼芳对那边摔在雪地里的小蚯蚓道:“快起来吧!你这样很容易被人非礼的!”这句正是之前小蚯蚓对她的调侃。
小蚯蚓狼狈不堪吃力的从雪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这次真的是又一次拼了命,但自己这个“朋友”没被雪无常请走,多少让他觉的有了点尊严。
小蚯蚓赖在地上:“你说的没错,自从下了马车后,我就开始有点不太想做你的朋友了”。
狼芳:“是因为我说话不够直白么?”
小蚯蚓:“是因为我都让你上马车带你一程了,而我在雪地上摔倒,你都不扶我一下!”
狼芳笑了,并不扶他:“那让我们回到马车上不就好了!”
小蚯蚓第一次看她笑,而她即使是笑的时候,也是眼睛直直的盯着自己,像是又发现了不知道有多少的自己的秘密。
小蚯蚓只好起身:“今天之事,多谢屠大侠了!可你真的就是路过,想给雪无常讲讲道理?”。
雪无常已逃,屠酒魄开始说嘴了:“开头看到他在马路中间堆雪堆这么没道德的事,我就很生气了”。
狼芳也配合,应声道:“对,把江湖管起来!”
小蚯蚓觉的狼芳的话简直一语就说穿了屠酒魄的本质。虽然屠酒魄这次是帮了他俩,但从他见到屠酒魄的那一刻开始,小蚯蚓就觉的头疼,因为屠酒魄这个人很不正常,他听说过很多屠酒魄的事。
小蚯蚓曾听别人说起过在西方别国有某种刑具,是一束笞棒,中间插着一把斧头,对待犯人,先用笞棒把他打的皮开肉绽,然后再拉他跪在地上,抽出斧头砍掉他的头颅,这种刑具在别国语言里,叫“法西斯”,后来被用来形容某种偏执、强权、恐怖的人,小蚯蚓觉的这个词说的简直就是屠酒魄。
屠酒魄:“另外,我还想和你俩商量商量,一起做笔买卖”。
现在,一个想做强盗的女子,一个想有尊严的面首,和一个法西斯,聚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