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之时,命祚微浅。有圣人出,名曰姜鄢。风清弊绝,物阜民康。小富即安,大富何危。贫以养性,足以乱民。众心所倚,万民所依。惟勤惟真,兢兢业业。万人称道,千夫所指。众口难调,忧心难侧。司命大神,东皇太一,赐之以珍器重宝。一曰斩尸,二曰八咫。勾玉转轮,视听天地。王道渺渺,神道苍苍。以御六合,睥睨四荒。上下八极,宇宙洪荒。司命天下,莫敢不从。昭昭之威名扬宇内,驭下之庶民何不俯首而称臣。”
李信心中气血澎湃。二百年不曾示人的三神器今日重现,即使是像他这样老成的人也会激动不已。一个古拙的剑匣,一面席绢包好的古镜,一件用散发着异香的阴沉木盒子收纳的女人首饰似的物件。他先用颤巍巍的手打开剑匣,他看见剑鞘上三尸虫的图案。当他将斩三尸剑缓缓拔出时,有蓝色的微光从剑锋流出。剑是单面开刃的剑,开刃的那面平整如镜,足以照见自己的身形。另一面则是十字花乱刃,普通的剑如若这样锻造,恐怕用来削树枝都难吧,却不知为何做这样的设计。比起斩三尸剑来,八咫镜则更像是独具匠心的珍器重宝。镜子背面有着古色斑斓的铜锈,但并不会让人产生丝毫对收藏者没有妥善保管的责怪,那铜锈生的浑然天成,仿佛本该如此。上面同样有一些图案,拿到近旁仔细辨认,大概是“夔”一类的上古孑遗。镜面明净如湖面,观望中,真有清爽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大概是因为古铜有玉一样温润的品质吧。相比而言,勾玉转轮就显得有些太普通了。他像是一个山野村夫偶然拾到一块玉石,出于对待嫁闺中的少女的喜欢,用自己拙劣的手雕刻成一个小饰物赠送与她。面对这样的心意,即使仅存的一点点爱慕之情也会一扫而光吧。于是,这不合心意的物件便流落山野,应该浪漫的结局也就凄凉无比了。李信做一番遐想,心里便觉得将这种东西作为千年的珍藏真是愚不可及。难道是自己有眼不识台山。他仔细观察,发现它就像自己妻子所带耳坠的放大一般,毫无特色可言。倘如被放在路边的小摊上,保不齐会被人以几文钱的价格买走。与其他两件器物的相通之处是,打磨玉石的工匠似乎是要把他做成古代孑遗“虬”一样的东西。然而志大才疏,功亏一篑,做成了一件类似四脚蛇一样的蠢物。
“这个不会是假的吧。”他突然产生这样可笑的念头。一想到历代先王所珍视的国之重器,竟然是不折不扣的路边货,那真是让人大跌眼镜了。那个似是而非的传说究竟是不是真实的,他不知道,他也无从知道。假若他用这事情问元丘,一定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不能确切的知道,据说是这样的.....”那时候他对这个老头子就只剩下咬牙切齿的恨
综上所述,他得出这样的结论。“看来古时的先民真是迷信,尽创造些子虚乌有的生物。”他对上古孑遗的说法是嗤之以鼻的,任谁也想不出一个自在自为的清明世界竟生出那样穷凶极恶的怪物。“也许老祖宗是被那个周游的方士蒙蔽了,竟然信以为真。那些方士最好花言巧语。”李信还不敢质疑先王的头脑。
国师是个圆滑世故的人,心底明镜的他一直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国师的耿耿忠心——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可是真真假假谁又知道,一个故意装疯卖傻有演技超群的人别人怎末分辨得出他是真实还是虚伪。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总是充当一个好好先生。他害怕说错话,害怕惹麻烦,因而所有答案都是模棱两可;但他又是忠心的老仆,热忱的为主子出谋划策,而他的不明确的建议似乎总能起到拨云见日的作用。这就是他难能可贵之处。
他真的想问国师三尸虫的事,以及勾玉转轮来历。如果可能的话,最该问的是自己日渐衰微的国祚最终命运如何。
老国王一夜未睡。东南边疆的鬼方骚扰戍边良人,消息在他刚入大殿时传来。战事是他在先王祠的时候发生的。因为猝不及防,将士死伤大半。他熬的半夜的双眼布满血丝,指尖的霜雪已凝练成冰。
他气愤的有些颤抖了。“哼,老猫病了,鼠辈就开始耀武扬威。传我的旨令,命库叶城城主去守嘉荫关。他的精兵该操练一下了。另外,从国库中拨出财物作为阵亡将士的抚恤。他们全都是为我这个糟老头子啊!哦,对了,国师怎样,该为我排忧解难了吧!”他一直以为国师的智谋是举国无双的,虽然有些大臣曾与他耳鬓厮磨道:“老国师最近显得有些憨傻,是不是太老了的缘故?”这些进言者一定是别有用心。
“有客人到。”白羽乌鸦与黑羽乌鸦同时叫到。“哎呦,刚刚说起国师,国师就不请自来,巧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