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欠了欠有些疲惫的身子,他只是坐定,没有像以往那样出面迎接。
“大王不欢迎吗?”
“怎么会,正要问你一些事儿。不瞒你说,昨晚我去了先王祠。”
“到底还是听了我的话。可曾看过三神器了?”
“见到了,正因为如此才有疑问。不妨说吧?”
“大王请问,老夫一定知无不言。”
“想必你知道,流传了一千年的三神器有斩三尸剑,八咫镜,勾玉转轮。关于它们的来历你可有所耳闻。”
“老臣听过一些。当然,能知道这种事的人定不是普通人。实话说,对我说起这些故事的正是先王和前代国师。所以大王大可相信。”
“先说斩尸剑吧。据说有一日东皇太一用神树落在地面的果子创造了爬虫,蛇也忝列其中。在东皇太一休息时,蛇悄悄的钻入地下。他用毒牙吮吸神树根部的汁液,很快就长得如山丘般大小。于是大地也随之隆与其身躯一般大小的小山。然而,此时的东皇太一还在酣睡。当这条举世无双的大蛇吸足了汁水,从地下钻出。第一眼她就看到了熟睡中的东皇太一。这条贪得无厌大蛇不假思索的就用血盆大口吞掉东皇太一。”
“当东皇太一醒来时,他发现四周漆黑一片。他的神息告诉他是世界之蛇已将他吞到自己的肚子中。他怒不可遏,之后立即破腹而出。世界之蛇因为疼痛不住的扭动着身子。将东皇太一从身体上晃下来后,它知道让它感到剧痛的非他莫属了。于是它张开血盆大口,准备用毒牙贯穿他的整个身体。”
“东皇太一当即化作了巨人,其大小要大过世界之蛇数倍。因而他轻而易举的就将世界之蛇的毒牙从口中拔出。世界之蛇终于卑服的求饶,发誓永远匍匐在地,永远只生活在阴暗潮湿的地方。”
“东皇太一将世界之蛇的毒牙收好,用了六十四天将它打磨成举世无双的锋利无比的剑。这把剑初诞生时是没有名字的。是有一日东皇太一在树下休息时,梦到了三个穷凶极恶的人,要置他于死地。他后来发现这三个人正代表他自身的劣性:头脑所代表的贪欲,上身所代表的食欲,下身所代表的****。他无法忍受自己有这样和那样的瑕疵,于是挥剑斩掉了三个迥异不同的肉身。醒来后,他自觉头脑澄明无比,体内也充溢着浩然之气。他自觉自身的邪恶的三个自我已除,肉身既死,便达到了超凡入圣的境界。他将梦中所持之剑——即巨蛇之牙名之为斩三尸剑。”
“八咫镜的功效想必大王已经实验过了:眼观其镜的人,过去的种种自然而然的就映射在镜面上。它可以知道过去所发生的所有事,从人事的更替,到王朝的兴衰,可谓是包罗万象。”
“在创造出人类的第二天,东皇太一发现女人是灵动美丽,但又有些轻微的自恋。当时世界上并没有一件东西能让女人认识到自己的过人之处和随之而来的不足。东皇太一也苦于没有办法。”
“最先出现的是对夫妻,有一对自始至终的相亲相爱,堪称楷模。然而终有一天,妻子老去了,只剩下丈夫孤苦伶仃一人。他每天都愁苦不已,以至日渐消瘦。他空对着的他和妻子常去的湖泊,最后竟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这深沉的湖水。”
“一个霁雪纷飞的冬日,湖面结了薄薄一层冰。他唤作‘妻子’的湖水从没有过的空灵可爱。他爱极了,竟兀自的涉入了幽深刺骨的湖水中,自抛入‘妻子’的怀抱中。”
“东皇太一听说了这件事,感伤至极。他萌发出了这样一种想法,他想发明一件东西:既能让人自审自查,又能永驻美好的回忆。然而他并没又找到理想的材料。直到有一天,他的足迹经过这一池结冰的水面,偶然间他发现自己的面容正清晰的刻在这晶莹剔透的冰面上。他想到:这不就是理想的材料吗?”
“他从湖中取来一块冰,当年不久后冰就化作了一抔水。水虽然也能照出面容,但毕竟不易携带。于是他来到万年雪山,用雪山上的永不融化的寒冰打磨成镜面。又从归墟寻来离火之精来淬炼玄铁,作为镜架。这面巧夺天工的镜子诞生之初,即有了东皇太一所期望的两种神力。因取材于周长六十四寸的寒冰中,故名曰八咫镜。”
“这两件神器的渊源大抵就是这样。至于勾玉转轮嘛......”国师开始支吾起来。
“怎么样?”老国王有些急不可耐。“老滑头又犯毛病了!但说无妨。”
国师仍诺诺的不做声。“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当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什么尽管说,无妨。”
“老臣罪该万死。”国师先叩头谢罪。“大王只是知道此物可以视听天地,却不知如何使用。然而,你可知道,此物的使用者唯有东皇太一大神一人。东皇太一创造出世界万物,决定任其自由发展。然而他不能完全放任自流,他小心的干预世间的一切,他不会用自己的神来之笔改造世界,而是谨慎的引导其向良好的方向发展。慢慢的,世界形成了一套规则,按照这个规则世界井然有序的运行着。东皇太一满意了,他想要这个有条不紊的规则长存,于是他把自己的饰物,钩玉转轮留在人间。这件神器有着东皇太一三分之一的神力,可以毁灭一个世界,也可以创造一个世界。它的存在,在一旦有人打破在世间隐约存在的这套圭臬时,能够以东皇太一的意志毁灭整个世界,同时亦可在创造一个新世界。据说,它只垂青于有德者,失德者统治的国家则会灾祸横行。”国师开始禁声不语。
“难道我是一个失德者吗?”老国王自问,也问国师。
“不是这样的,大王即使忝列在历代贤王之中,也可堪称典范。唯一不同的是陛下可能不像先王一样循规蹈矩。”
“为何这样说?”
“大王无法看出,老臣也是老眼昏花。但我想这个国家必定是在某些方面脱离了所谓的圭臬。也许边疆的骚乱正是神谕。即时解决的话,我想会有回旋的余地。
老国王沉默良久。他先想到自己是否有失政于民地方,是否严刑峻法,他自认无甚功绩,但也勤政爱民,明察慎思,大罪过肯定不会有。他自始至终也不能发现自己哪一项所作所为是违背既有规则的。
“若确是我治国无方,那么我就该早早退位。我所统治的这个世代,是时候该写下尾章了。”老国王如释重负的长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