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质兴冲冲的回到自己屋内,不一会来到餐桌前,小心翼翼的将它递给老爹。
“呐,就是这个。它有些凉,要有心理准备。“吴质提醒老爹。
仔细端详,得出结论:“像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可又不一样,弄不清是什么东西。从哪里找到的?”老爹狐疑地问起。
吴质将密林中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老爹。
“是这样啊,这么说来十有八九是怪物的心脏吧!”
“也许是,也许不是。”吴质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总之小心的保管好就是,没准它真是一个宝贝。”老爹无疑间扭转了身子,吴质这才注意到他背后殷红的血。
“啊,你流血了怎么不告诉我们一声。阿娘,老爹留血了!”吴质惊呼起正在纳鞋的母亲。
她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心疼的问起:“怎么弄的?”
”还是被看到了!“老爹苦笑道。”做活时出了点差错,被打了几鞭子。”这样的事最近发生的越来越频繁,不少挨打的奴隶都像老爹一样默不作声。
简单的清理好伤口,没有止血化淤的药,只能靠它自然愈合。
“明天能不去吗?”母亲想这样的情况监工没准可以通融一下自己出面央求也未尝不可。不过,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不去会打得更凶。他们还会来家中抓人呢!“
老爹说的没错,他们绝不会让奴隶怠工一天。”只是希望明天的活儿不要太重,好让我能够休整一下。“
他的希望可能要落空。吴质知道,监工的刁难三两天内不会停止。这些贵族的走狗,从来就不是些善类。他们常以折磨人为乐趣。如今老爹挨了打,这些人绝不会善罢甘休。
这时,门外传来了粗暴的敲门声,丝毫不考虑这扇残破不堪的小门的承受能力。没等屋里的人同意,门就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彪形大汉出现在那里。老爹给母亲使了个颜色,母亲心照不宣,知道来着是他今天的监工。
“怎样?够皮实的,好像没什么问题。”监工上下打量他一番。
“托您的福。“老爹和声细语的回答。他怕声音大了都会惹监工不快。
“那样就好。明天去河边拉纤的时候,可要牟足了力气,否则饶不了你。”他恶狠狠地抛下这句话,摔门而去。
监工自有他狂傲的理由。这些压榨奴隶血汗的底层管理者大都来自平民,又与国都中卫兵队长沆瀣一气,狐假虎威,趾高气昂。月霜国实行一种联保制度,监工作为最基层的管理者,负责十几户安保和劳役。安保自然不会让他们负责,却对监督奴隶做些苦役这项工作乐此不疲。因为,如果他治下的奴隶活做的很漂亮,他也有望得到贵族的青睐。
“看来还要在吃些苦头。”老爹无奈的摇摇头。他深知,在所有的活计中,拉纤是最繁重的。那些满载财宝的大船,沿人工开凿的运河顺流而下,一路上本应畅通无阻。每每离国度仅有几里之遥时,大船却时常搁浅。有人说,这是大将军刻意为之。他曾命人在夜里偷偷将河床垫高,水流到这里就变得极浅极缓。这种情况下,他会命人在城中召集近千名奴隶来拉他搁浅的大船。这种宏大的场面难得一见,往往会吸引数万人围观。这样,满城的百姓都知道大将军载誉而归。因此,他之所以会抬高河床,只是有更多的机会耀武扬威,好满足他像天坑般无法填满的虚荣心。
本来可以避免的苦役,到头来只是为了一个人的虚荣心。这样不必要的徭役还有不少。据说有一次,两大贵族为了相互攀比,命令手下人在三天之内建成一座金碧辉煌的七层塔楼,纵使累死许多奴隶也在所不惜。这样的闹剧,在国都之中早已屡见不鲜。
不过,所有的壮年奴隶都谈之色变的活计还是有一些的了,拉纤就是其中之一。数百米的草绳,近千人站成一排,一起喊着个号子,牟足了力气,一刻也不能松懈。那浅浅的河滩处。不时会冲出一些白骨,正是那些活活被累死纤夫。
“这可如何是好!”老爹长叹道。看来这一劫在所难逃。也罢,生死有命,只随它便是。
“老爹,我可以替你去!”吴质知道父亲有苦难言,主动为他排忧解难。
“傻孩子,你的心意我领了!可是你的力气总不够用吧!”父亲对他苦笑。
“你看。”吴质将臂弯努力弯起,挤压出一块不大不小的肌肉。“我有力气!”
“哦,是吗?可真了不起!”老爹爱抚着摸了摸吴质的头。“等你大一些再说吧。”
吃过稀薄的粥,仍然饥肠辘辘。家中食物已经告罄,还要为明早的柴米担忧。
“忍耐一些,明天,我一定会带美味的点心回来。”
当夜,吴质做了一个梦,他梦见老爹破例早回来些,带来一大包香甜的糕点。吴质大块朵颐的吃着。母亲微笑的在一旁看着,告诉他,不消忙,有的是,都是你的。在梦中他香甜的笑了。
第二天,吴质早早起来。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胡乱的穿好衣服就跑向密林,而是乖乖的站在窗前,目送起父亲来。
老爹也感觉到有一股灼灼的目光似乎在盯着他,回过头,看到倚在窗边的吴质。
“等我回来,今天就不要出去乱跑了。否则,东西吃光了可别赖我没给你留!“老爹半开玩笑的说。他当然会给自己留,甚至会将本属于他的那份也留给自己。
天上还有稀疏的星斗,晨风习习,竟吹的吴质双眼噙满泪水。他倒像一个被父母遗弃的孩子,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
终于,老爹消失在了血红的朝霞之中。
吴质完全丧失了游戏的兴致,他开始变得与母亲一样忐忑不安起来。那时,母亲失神的坐在门槛上,自言自语道:”他还能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