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成为一个胖子前,我敏感开朗,牙尖嘴利,好强顽固,横冲直撞。
在成为胖子之后,我多疑谨慎,小心翼翼,唯唯诺诺,怪异脆弱。
无论哪种,我都是不太高的情商。
让我觉得我很特别的另一个地方是,我有一个不同于其他家的爷爷奶奶。
我总是会潜意识的将他家与我家分开,甚至与整个村落分开。
我的爷爷是村里的干部,他写得一手好字,总是穿着白色的衬衫,脸上也没有太多皱纹,看起来干净整洁,一点都没有农村人的土气,到像是城里来的某位知识分子。
村里有传闻,他的家里很有钱,每天都有肉吃,对于小时候贪吃鬼的我,每餐能有肉吃,该多么的幸福。他家也是村里最早有冰箱与空调的人家。
他总是把那现在看起来矮矮的与窄窄的冰箱锁在他家那件打不进阳光的房间,没有人敢随便进去,我家也不例外。
我垂涎着他家的美食,但又害怕着他们。
他对我不是很亲近,不像村里的其他脏老头那样,会拿美食逗弄小孙女,会亲着抱着哄着宠着小孙女,会打扮的脏兮兮的在院落干活。
爷爷和奶奶从不说他们重男轻女,但母亲总会在耳边嘀咕他们的种种霸权,他们不喜欢我,幼小的我深刻的感觉到。
我开始想要其他人更加的喜欢我,故意去做一些特别的事去吸引大家的注意,让大家喜欢我。
我拿着家里白色的蚊帐在大夏天时披在自己的身上,学着电视剧里面的仙女,挥舞着白色纱帐,身上已流满了汗水,就是不愿意脱下。然后对着镜子一遍一遍的看着怎么走路才最好。
某天放学后,我故意向村里的一个很漂亮的姐姐提出比美,看谁能更加打扮的更加美丽。她答应我,我就迅速地跑回回家,学着当时林青霞演的东方不败,用嘴唇抿紧红纸,嘴唇被染红了,又将红纸折下一小块,用口水粘在头上,再是穿上新买的一件红色的衣服,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的我还扒下墙缝的石灰和着水学着电视上的姑娘涂在脸上。
等一切弄好后兴冲冲地跑向外面,撅着嘴让气势上不要输给她,傻傻地发现那个姐姐将这个当成了玩笑,她大笑着,你怎么打扮成这样。
我的眼睛一下子红了,咬着嘴唇偷偷地转过头,使劲睁着眼睛,不让她发现,然后勉强回应了一声就一步一步地迈回家,路上遇到了一些大人,大人笑说着,这孩子把什么抹在了脸上。
那笑声直觉得格外刺耳,耳朵红得像被人掐过一般,我也意识到,我做了一件傻事,只为了让别人注意。
逐渐发觉,由于爸妈并不经常去管我,我受得影响最深的要数电视剧,而电视剧之类的我又格外偏好神话剧,每次看见神仙在白色的雾里飞来飞去,感觉如此的自由,就想学着他们,一次,家里的院里在烧草垛时,起着白色的浓烟,看起来就像是仙人的白雾,我当即想体会他们那样的感觉,站在烟雾弥漫的白烟里。
当时的我不知道看起来都是白色的雾实际上有很大的区别,我被烟呛得泪水滚滚,到最后干脆闭上了眼,但还是感觉到一股热气弥漫全身。
旁边在烧菜的爸爸叫道,这傻孩子干什么啊。
我没回应,因为一张口烟就呛到了喉咙里,很难受,爸爸后来实在看不过去了,将我拉走,我还为此嗷嗷大哭。
说了这么多,还是说下我的爷爷吧。
村里的一群小孩在水泥地上画了小马过河游戏的图形,一起兴高采烈的玩着。
爷爷正坐在家门前,他平常逢人就笑的面庞此时正严厉地看着我,平时微眯的眼睛此时瞪的老大,看样子凶神恶煞。我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不喜欢我在外面跟一群男孩玩,我此时应该在家做家务的。
我被他的眼神盯着头皮发毛,原本玩得畅快的心情一下子低沉了下来,同伴大概察觉到我的心情。他们各个尴尬的摸着头,嘀咕着说,你爷爷在望着你呢,你要不先回去吧。
其实小孩的心情最敏感的,他们都察觉出我有一个不同于他们的爷爷。
我匆匆的跑回家,向姐姐抱怨着爷爷。那个对别人笑得无比慈祥却对我施以最严厉表情的爷爷,在我看来,他吝啬于给我一丁点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