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小的时候我不是一个胖子,现在的我也不是一个胖子,只是在青春正好时吃成了一个胖子。但所有的青春其实都在小时候埋下了种子。
我是个出生在90年代的农村孩子。
这时候的农村不像过去那样的贫穷,需要举全家之力成天侍奉着农田。
又因为有一个长姐,也不需要我整天呆在家里忙碌家务活。
我唯一需做到的大概只是需要跟在小伙伴的身边一起捣蛋,一起玩耍,在玩耍之余顺便学习课本知识。
小时候总有某种感觉,我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
至于为什么不一样,首先呢,我的爸爸在村里有个特殊的职业,道士。道士的工作内容是挺特殊,谁家有人去世了,就被请着去他家念经超度。
我被大人们冠上一个特殊的称号,道士的孩子,原词加上了特有的乡音更加不伦不类了。
那时的我觉得这称呼是大家对我的一种取笑,让我每次听见内心里总感觉难以启齿,甚至暗地里责怪爸爸为什么不好好的安份守己的当个农民非得干这个职业呢。
但我又不敢在父母面前表现出,因为我知道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这是他能养家糊口的职业。
我每次最抗拒的是学校里填写家庭信息表的时候,因为我面对着父亲的职业这一栏会思虑很久,久到旁边的同学提醒我,你父亲不就是道士吗,你为什么不写呢,我强撑着自尊,骂了她一句,“关你屁事。我想想不行吗。”
然后捂着这份信息表,终于毅然决然的在职业一栏写上“道士”。那时候的我还太小,不会变通,也不会撒谎。我只有一份豁得出去的,破罐子破摔得心情,我将这份心情捂着,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因为知道后我在大家面前会显得更加抬不起头。
那天之后,老师来到班上来找我,当时所有的学生都望着我。
我要被老师特殊对待了,小孩的心里大概都是这般想的吧。
可事实不是这样的,老师只是拿着我的信息表说着,你爸爸的职业一栏不能这样写,就写农民。
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我感觉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听到了这句话,我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我小小的自尊就这样被再一次凌迟了。
一方面我庆幸为填写信息表找到了出路,另一方面又更加深切的知道我爸爸的职业不能去和其它人说,那是我第一次学会了撒谎,我的爸爸是个农民。
我发誓,如果出了这个村子,出了这个镇子,我要跟所有不知道我爸爸职业的人都要撒这个谎。
我们小学大门外是一个大的有树木,有草地的操场,与它相连的是无数片天地。
校墙与天地相连的部分有着灌木丛一样的杂草地,不时里面还有动物的粪类。
我找到这片地,草丛和小树枝比我还要高,它将我隐蔽起来,这样没有人能发现我的难堪。
之后我还是可以和同学快快乐乐的玩耍。
我一直都不敢去看爸爸工作的场景。
我怕很多,怕知道后同学笑说你爸爸工作时我看到了诶,他又唱又蹦的,他到底要干嘛。
如果我看到了,那样的情景会在脑中一遍遍的模拟,我会跟同学说我知道他在干嘛。后面就要说很多很多关于他的,我不想说下去。
不看的话我就可以很正常的回答,“我也不知道,我没看过他工作。”这样既不用撒谎又可以说出话来。
我家对面的一位老奶奶去世了,他家要办丧事。
理所当然的我爸要去他家工作。
那天晚上屋外鞭炮声,人声鼎沸爸爸就在他家,穿着一身古代的长袍道士服,他带着个铃铛过去。
一阵一阵的苦丧音和着父亲的歌声传到我家的屋子里。
我害怕,我不敢去撇一眼,不想去打破我万能的回答。
母亲来到屋里,问我要不要去看看,外面有很多人,我说,我要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那好,把窗子关紧点早点睡。妈妈说。
我将窗子里关得更紧,无助涌上心头。
为什么偏偏要这样。我太在意别人的眼光,又深爱自己的家人。
被困顿的我像个褪不掉茧的毛毛虫。
那整夜我都在不安中。
我的眼睛在黑夜中睁得很大,看着窗子外透过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