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次日了,自从郑云霄与虚平两人被带走之后,再也没有人理会王孝棠。他就像是被世界给遗忘了的孤儿一样,躲在衙狱的角落里。
现在,王孝棠没有垂头丧气,反而兴致勃勃,他正优哉游哉地靠在石壁上捉虱子呢。
没办法,这环境太恶劣了,太差了。当然,他的心中有一些忐忑,他是在押宝,赌博,他在赌平素在街上靠嘴皮子吃饭的郑云霄此时骗得了病急乱投医的胡县令,毕竟马上就要童试,而胡县令不单单要做主考官,还要接待国子监来的教授。这国子监历来与御史台监察御史走的极近,毕竟监生高中之后,并不是所有人都立即出任地方官员的,相当多的人就去御史台督察院做一个天天打报告的御史。若是被御史知道了胡县令歪嘴不能言语,定然就有人参他一本,让他回家养病。这做散官容易,做实权地方官难啊,胡县令若是回家养病,恐怕以后就再也没机会做官了,或者只能一辈子做一个闲散的官僚,在南京六部中当个闲人。
所以,王孝棠做了一个赌博,只要胡县令着急上当了,他就一定能成功。
“哪位是王孝棠,哪位是潘家村王孝棠?”急急忙忙来的正是胡县令身边的管家胡正,他一脸的汗水和焦急,显然刚刚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什么事能把胡大管家给急成这样,尽管胡县令才到魏县三个月,但是魏县衙门里的人谁不知道这个胡大管家,三个月不到替胡县令捞了不少好处了。众衙役对着胡大管家佩服得很,当然了,胡县令在做魏县县令之前外敌做县丞,也是靠得这胡大管家捞了不少好处。胡家人很是有商业头脑,捞钱本事强的很,这胡大管家的一身本事衙役们岂能不佩服。
大黄牙朱管监连忙跑了过去,一脸谄笑点头哈腰道:“胡管家,您老来了,您老有什么事儿?”
“快带我找一下王孝棠。”胡正叫道。
朱管监便将胡正带到了王孝棠跟前,看着一身邋遢的王孝棠,那胡正有些不相信,道:“此人就是王孝棠?”
“是吧……”朱管监不确定道。
王孝棠呛了一声嗓子,道:“学生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王名孝棠,字长德,乃魏县潘家村书生,你们冤枉了我!”
胡正顿时指着王孝棠的连尖声叫道:“快说,快说,你还是不是童子之身?”
王孝棠骂道:“你个老玻璃,你问这个干嘛?”
这年代还没玻璃,更不知道玻璃的现代用法,那胡正倒也理解王孝棠说的是什么,毕竟大明一朝好男风者也无数,当然胡正肯定不好男风,他这么着急还是为了老爷胡知县。要知道,如果胡知县的病治不好,过些天就得被免去知县大老爷一职,那他这个管家也随着地位一落千丈,现在他在魏县能横着走,大老爷一撤职,他胡正就得夹着尾巴走。所以比起任何人来,胡正这个大管家更是将此事放在心上,他忙道:“问你什么答,若是不说实话,以后就休想出此监狱。你到底是不是童子之身?”
王孝棠装作被威胁的样子,其实心中早就乐开了花,却一脸悲愤道:“然也。”
胡正顿时乐了,道:“放人,此人有用。”
朱管监一脸的不可思议道:“这是为何?”
胡正在朱管监的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朱管监连忙打开牢笼和枷锁,不过此时王孝棠倒是不出来了,叫道:“为什么想抓我就抓我,想放我就放我,天地昭昭呼,我大明我要求个公道……”
朱管监是个粗人,哪里受得了王孝棠的胡言乱语,让人将他给拖了出来,骂道:“穷书生,掉书袋!跟我拽什么之乎者也,带走带走!”
连拉带拽,王孝棠被带到了县衙后面知县的院子里,随后便被带到了郑云霄与虚平的跟前,等其他人走后,王孝棠与他们二人相视一笑。郑云霄机警地四处看了看没有监听的人,这才压着嗓子说:“知县病的太急,魏县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我一说有办法他就信了。”
“我猜到了。”王孝棠低声笑道。“道士,知县大老爷的病怎么样?能治吗?”
虚平点了点头道:“治得了,但是至少要五天,我还需要银针。”
“我与他们要。”郑云霄道。
“这个不急。”王孝棠得知大体情况之后,安下心来,笑道:“咱们要是不从知县大老爷身上讨要一点好处,岂能对得起这一番牢狱之灾?”
“好处?还能要好处?”郑云霄道,“能出来就好不容易了,要是道士治不了胡知县的病,咱们三个又得关进去。”
王孝棠道:“不会,不会,要是治不好你就诓他对方法力高强呗。”
几人说笑了几句,便商量着如何从知县那里捞取好处,正在说着,忽听门外有人喊道:“贼子,出来,看本姑娘不打得你皮开肉绽!居然诓骗我父,当真不要命!”然后便听到噼里啪啦的声音,看似几个仆人挨了巴掌,三人连忙正坐在一起装作相互不熟的样子。厢房木门被推开之后,只看见一十四五岁的粉衣少女,生的俏丽端庄,皮肤白皙带着红晕,双眼如明月昊空,右手擎着一支马鞭,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气道:“谁是郑神棍?谁是郑神棍?”
这少女三分怒,倒是七分俏,如桃花一般,身上散发着轰烈的美文味道,别说是郑云霄,便是小道士虚平和两世为人的王孝棠都看得呆住。
生的如此闭月羞花,能是那歪嘴子胡知县的女儿,窜种了吧?王孝棠不由自主地腹诽道。
只见那俏丽女子环视一圈,顿时看到了郑云霄,指着他的鼻子怒道:“呸!你个泼才神棍!居然敢诓骗我父亲,如今我父已经不看病,一门心思拜神了,些许都是你害的!”说着一马鞭抽了过去。
“啪!”可怜的郑云霄被一鞭子抽倒在地惨叫不已,门口这才跑进来两个年纪更小的丫鬟一个抱住那漂亮少女的胳膊,一个抱住了她的鞭子,劝道:“大小姐,大小姐,您可不能打人啊。”
“春花、秋月,你们让开,我要打死这个骗子。”少女气呼呼地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