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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草原上的幽灵

从西安到NMG草原,我们用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谁又能想到,我们此刻正坐在暖烘烘的蒙古包内,海天侃地。

蒙古包里,我们几个人围坐在一起,老刘头儿往铁炉里倒上一簸箕牛粪,旺火把一节烟筒烧的通红,毡子里暖哄哄的,外面估计零下好几度的天气,蒙古包里就算穿着背心短裤你还觉得热,老刘头儿说:”草原牧民的客人,马奶酒管够。“

于是,一个模样善良的中年妇女,老刘头儿的妻子,给我们每人斟了满满一大碗的酒水,又摆上了一簸箕手抓马牛肉。为了表示谢意,陈伯特意把带来的茅台酒拿了出来,亲自给老刘头儿满上。老刘头儿陪我们一起闲聊海侃,蒙古汉族一家亲。

我说亮子以前像是当过兵,身体壮的跟头牛似的。

老刘头儿跟我们讲,在他们这样的草原上,解放前也来过军队,崭新的黄呢子军装,一色儿的短家伙,翻山越岭,来到他们草原上,队伍还赶了几匹骡子,拉了几车货物,都用草席子裹着在。这部队也从不扰民,不进屯,就在草原里宿营。当时牧民们都以为是。

草原上有个汉族先生姓周,那是最有文化的,牧民让他找到了部队长官,与他们交流。问他们来这儿有什么事。那长官也蛮客气,说他们是奉了上峰的指令前来勘探校对地图,还请周先生在他们军营帐篷里喝了茶,刘老头儿说到这儿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

周先生回来跟几个牧民说这些部队来这儿就是要去那草原的另一边,据说是从来没有人到过的地方,牧民们想到祖上传下来的忌讳,就让周先生再去跟长官们说说,,毕竟那年头儿遇见不扰民的军队,牧民们还是多少有好感的,不愿他们遭了灾。周先生沉吟了片刻,答应道:“行,那我就去试试。”可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天后就有人在东边熊耳山里的槐树边发现了那个周先生,可是不是活人,早就死啦,被人用绳子吊在了树上冻成了冰砣,肚子破开了一个豁口,肠子内脏流了一地,死不瞑目啊,那军队也不知道去了哪儿,这事儿也就成了悬案。

这不,又过了好些年,前一段时间下暴雨,水势一发不可收拾,草原上多了一条小河,牧民们赶牛羊去吃草,结果就发现了许多死人骨头,还有些破瓶子烂罐子,好多人骨都碎成了末,一看就是有些年月了。那死人骨头被水一冲,也就流进了河里。雨汛过后,河水也就渐渐干了,事后有好事的牧民跑去捞宝贝,又挖出了一样东西。

亮子一听在土里挖出了东西就双眼放光,急催道:快说说,什么东西?“

此时,刘老头儿酒喝的有点多了,说话饶舌头:”你说是什么东西?要我说就是个泥人塑像,可那时恰巧来了个风水先生,说是你们汉人的什么娘娘的肉身菩萨,还说在世间留不得,让草原里几个牧民,抬去扔进了河里。“陈伯让刘老头儿仔细说说那塑像的特征,可李老头儿也是半路上听别人说的,如何形容的出。

忽然一拍大腿,刘老头儿嚷道:”可想起来了,那塑像是空的,破口处流出的污水见肉生疮,为这个,当初抬塑像的好几个小伙子身上起了疹子没救回来,都死啦。“说着眼睛一红,鼻涕眼泪都出来了。估计他有什么亲戚在里面。我们一看不是个事儿,又忙着安慰。

待刘老头儿好了点,亮子又问:”后来那个风水先生呢?“

刘老头儿道:”那风水先生不听我们说的,执意也要去草原的另一头,去干什么也不说,这一去就没回来。“

陈伯一听这话连忙放下了酒杯侧耳等着他继续说。

我知道这里面有故事,知道牧民们最信奉苍天,见刘老头儿半天不说话,于是和气问道:”老人家,关于这草原可有什么说法没有?“

老刘头儿望着火炉牛粪冒出的缕缕青烟,告诉我们说:”往ALSM草原向北行不过百里就是过去“大月氏”的地界。“

远古时代,ALSM草原上蒙古的先民们在草原上寻穴而居,野果为食,树叶作衣,经历了漫长的原始生活,随着历史进程的演变,他们开始把捕捉得来的牛羊马匹圈养起来,逐渐形成部落,后来牧民草原的北边尽头,放牧时发现一个男孩。

巫师经过占卜,得出这孩子受过“长生天”的教诲,于是头人(部落首领)带着牧民,将这个男孩驮于脖子上,请回部落居住地,头人将这个男孩神化,说他是天国的圣使,将他尊为首领,也许真的是上天的感召,男孩的部落渐渐成为草原上最大的地主,附近的弱势部落纷纷前来归附,这个男孩被牧民们称为“聂赤”。

蒙古语中“聂”意为“脖”,赤意为“宝座”,而“聂赤”即为“大月氏”的第一代国君,拥有享用不尽的财宝与牛羊,而国君则教会牧民使用火,于是牧民们不用再茹毛饮血,君主让牧民用牛羊毛皮制作帐篷,于是牧民们不用再寻穴而居。

大月氏的国君将宇宙分为“神”“人”和“鬼”三个世界,他创造历法,以月亮的“圆”“缺”“朔”“望”来计算月份,牧民们于是掌握了季节更替。

“聂赤”指引牧民找到“甘木”食之不死,又寻得“赤泉”饮之长生。

百年之后,“长生天”不希望“聂赤”的子孙取代他在牧民心中的地位,于是派下一位叫郎松的刺客,穿上一件黑白两面的长袍,白马染黑,乘着君主外出不备,用弓箭将君主射死,鬼国随之瓦解。

大月氏君主的心腹则受到了牵连,被长生天遗弃,长生天将他们驱逐到了草原的北边,永世诅咒,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

千百年后,草原仍是ALSM草原,而大月氏这个古国却永远湮没在历史尘埃里了。

每到冬季,夜幕下草原上那莽荒的黑影,伴随着白毛风铺天盖地,即是那大月氏君主枉死而不屈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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