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乌拉山不知名山头一侧的斜谷,横桓在面前的山梁斜坡越来越陡,黑如漆墨的山石打上了一层雪霜,人踩上去一不留神就会滑下山谷。万劫不复。
陈伯将登山索给每个人系在腰间,四个人互相牵绳照应,缓慢由山梁斜下,小心了又小心。
太阳已经偏西,再有两个小时,天就会黑下来,我们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到乌拉山不死国神庙所在,风雪随时会降临,神庙能给我们避风挡雪,在那儿宿营才是我们最好的选择。
我们斜穿过山谷的一侧,领头的亮子突然停下脚步,对我们招了招手,指着斜下方示意我们去看,我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山风吹得山谷雪雾朦胧,可是我分明瞧见了,那雪谷里矗着一团黑影,影影约约像是个人,就在我们不远处。
这不是知青下乡的年代,眼下到了冬季,蒙古牧民是不会随便进山的,我正觉得奇怪,陈伯突然急切了起来,用匕首割断了绳子,迫不及待的朝黑影方向蹒步跑去。
一阵可怕的尖叫声,一阵连绵不断的恐惧与暴怒的喊叫声冲破了山谷上的寂静。
我们当然不可能看着陈伯出意外,也跟着陈伯向黑影方向行动。
可是,突然间,就在我们前面,由那片碎石参差,凹凸不平的的地方发出了最后一声绝望的惨叫,然后就是模糊而沉重的咕咚一声,混在一起的还有一种新的声音,是一种深沉的咕咕隆隆,可怕而深邃,一起一落的,正象是大海所发出的永无休止的低吟。
这时,我们就听见陈伯说话了:“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我的朋友,陈三省。”另一个人道。
我们看见了那个蒙古人,正是陈伯的老朋友,孟和那。
可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就在陈伯和孟和那中间,还躺着一具尸体,仰卧在雪地上,头可怕的耷拉在肩膀上,与身体形成一个很不合理的角度,而身体则向里蜷曲成一团,这时一滩血液也由他那被打破的头颅骨里流了出来,黏稠殷虹,渐渐扩大,显示它刚死不久。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生物,可以说这简直不像是人,倒是和人猿类动物有几分相近,如果非要用人来形容的话,那么请看它的脸,柔光朦胧,这东西脸以下的部分都浸在黑暗里,只留下个模糊的轮廓,面无血色,光亮的秃顶,紫青色的皮肤。
那样的脸,可是表情却是死板板的。一种可怕的狞笑,一种不自然露出牙齿的笑,此情此景,比看到愁眉苦脸的表情更让人毛骨悚然。被人杀死敲破了脑袋居然还是这副笑容。
“天啊,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我问孟和那
孟和那说:“不知道,你看他的嘴巴。”
我突然注意到,这尸体的两颗犬牙裸露在外,由外向内勾成一个月牙形,隐射寒光,比狼牙还要锐利,直抵下颚,与它口腔的大小比较起来简直不合比例。
我问孟和那:“是你杀死的他么?”
孟和那点点头。
我想到西方的吸血鬼,两颗獠牙,这简直太像了,我没想到世上居然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最奇怪和想象不到的事情,陈伯问孟和那怎么会来这儿,当时我们已经将地上的尸体侧翻了个身,想看看究竟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月亮低悬在右侧天空,太阳却还未落下,在不远处的山包上,我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形,他站在岩岗的绝顶上,恰似一座漆黑的铜像。我开始还以为是光影造成的幻觉,那个男人双臂交叉的抱在胸前,低着头,就像是面对着眼前广袤草原正在考虑什么问题。我忽然油然而生这种想法:那人也许是不死国大月氏的精灵呢。
山岗的尖顶依然遮盖着月亮的下半部,可陡然间在那顶上再也没有那人的踪迹,然后便是一连串低吟哀叫,恰似狼嚎,整个山谷加上朦胧的雪气越发显得诡秘。
对,就是这种声音,我越发肯定,不久前我正是被这种声音迷惑了心智,几欲崩溃。
这时,孟和那急切道:“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