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所在山谷,由于之前草原上延续了三天的降雪,乌拉山无疑积蓄了足够的雪崩能量,这样大连成一片的恐怖哀嚎足以成为激发雪崩的引子。可就算不是这样,那夜幕将临下的恐怖哀号也足以让我们心悸不已。
山路的一边是绝壁千仞,山石嵯峨,雪雾缭绕处,可以看见一道深沟,高处俯瞰,唯见空蒙一片,莫测其际。一道道石梁横跨其上,如上古巨兽化石的根根肋骨,狰狞恐怖,此时日月尚在一片天空之下,身处此地,又如一片童话世界。
周围短时间内出现了一片死寂,接着就是海啸雷鸣之音,恐惧终于变成了现实。头顶上噗噗噗的落下了雪花沫子。
我草,雪崩了。
我曾经有幸在远处目睹过西藏唐古拉山隘口的巨大雪崩,即使在远处,你依然能感觉到那银色海浪毁天灭地的威势,风刀子刮得人面皮生疼。
打开手电筒,我只能见到我前面亮子背影的轮廓,雪花沫子越落越多,幸好我们每人腰上都用一根登山索梆上了个活扣,虽不辨人踪,但绳锁牵引依然指引着我们前进,与雪崩压顶之刻争分夺秒。
腾格尔保佑,孟和那终于带领我们来到了一处洞穴入口,虽然是在黑暗之中,我也能辨认出遮掩入口处的那些巨石轮廓,我们慌不择路的进入这处洞穴,穴道似乎延伸向地底,中途七拐八折,手电筒的光线很受局限,就在我们全部进入这处地道,后面轰然一声巨响,风雪夹裹着石块,将洞口堵得严丝合缝,激起的雪沫和石头果子呛的我们四人剧烈咳嗽,我们都不敢靠近洞口太近,外面轰隆隆的巨响良久才渐平息。
陈伯让我们把手电关掉,只留孟和那一人头上绑着手电照明,毕竟眼下我们手上的资源不多,开源节流才能度日长久。
孟和那说道:“陈三省,等脱困了,你们立刻跟我回去,不死国的禁地不是凡人能闯入的。”
陈伯年岁大了,剧烈运动之后难免气喘:“不...不跟你回去,我的事,你不用管。”
这时,孟和那还要再争,亮子知道陈伯的脾气,岔开话题,问孟和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孟和那摇头道:“还能怎么办?雪崩一起,腾格尔发怒了,咱们头顶上的积雪不知道有多厚,只能沿着洞穴走。”
我们都表示赞同,这的确是现在唯一的办法。
亮子说:”红旗究竟能扛多久这是个伪命题,咱们万里长征才走出了第一步,关于“不死国”革命的成功正在不远的前方等着我们,我们一定要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将革命进行到底。“
我想亮子倒是越来越像陈伯了,心里不屑,孙中山说过:”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眼下革命岂止是尚未成功,我们这一队人马都要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了。
孟和那显然也对亮子的话不感冒,跪在一边,俯首贴地,给腾格尔做祷告。
我们聚在一起,随便吃了几口手抓羊肉,压缩饼干,热食是不敢吃的,浪费氧气不说,头顶的冰块是受不了热气的,若是因此而塌崩下来那就万劫不复了。
行动之前仍然是孟和那带头,我们向下走了五六个小时,洞穴渐宽,几可容六人并排行走,我想如果是在地面上,现在怎么说也应该回到了草原上吧。
这时,洞穴坡口变缓,我们身处之地的岩石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用陈婉君女士的话来说就是由泥巴及黏土固化而成的沉积岩变成了黑色的碱性玄武岩,还有一些很规则的方棱石,许多地方都有断层的痕迹,显示出这儿远古时代的造山运动。
陈婉君说:“古代的蒙古还是一片汪洋大海。”我对这话不置可否,说这是“五帝三皇神圣事,骗了无涯过客”,从来没有过历史记载证明蒙古曾经被水淹过。
亮子却站在陈婉君女士这一边,说我这叫不学无术,山海经就有沧海桑田,精卫填海的传说,强烈要求郭六一同志回去好好补习一下历史知识。
我正要和亮子再去理论,却听走在前面的孟和那和陈伯同时大叫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