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欣喜,像个孩子一样拉着上官茗的手跟她走到屋里,上官茗对着青乌说道:“看来我们得换马车了,要不带着这个小姑娘不好赶路,”
于是备了马车,吃过晚饭之后,上官茗赶着马车,载着他们,急急西赶……
齐门村,距他们离开的城镇百里,为西行必经之地,而此时,村外半里之处,有人搭起了灵棚,灵棚里跪着一群披麻戴孝的人,几个道士坐在灵棚口,闭目念着《太乙救苦净土宝忏》(道士超度亡魂的经文),灵柩前,则半跪着两个年轻的画殇师和一个年长的画殇师(古代吃死人化妆这碗饭的人),两个年轻的画殇师顾忌老画殇师在场,极不情愿的打着下手,其中一个年轻画殇师在打了一会下手之后,急忙奔出灵棚,扶着一颗大树,呕吐起来。老画殇师也是满脸凝重之色,他握笔的右手,有些颤抖,但多年的职业素养,使他并没有像他的弟子一样别过脑袋不敢去看死者的脸,而是左手伸进灵柩,握住半截由后脑刺穿眼窝的木桩,奋力的拔了出来,顿时,脑浆沿着后脑的窟窿,慢慢的渗了出来,接着老者再把掉在外面的眼珠捡起来,放回死者的眼窝内,最后用白布把死者的头部包裹好,沾了水的毛笔,一丝不苟的清洗着死者脸部,干完这些之后,那个呕吐回来的年轻画殇师,走回灵柩旁,这时,老画殇师开口了:“阿龙,把她的双手摊平放在身体两侧,掌面朝上。”“知道了师傅,”说完他便去捭死者的手臂,这死了的人,身体僵硬,而且死者刚好怀孕,高高隆起的肚子,无疑增加了一些难度,需要花费一些力气才可以打直原本交叉在胸前的手臂,老者看他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便开口说道:“阿龙啊,我看你是刚入这一行,想让你多学点,你师兄一开始也是这么过来的。”说着,从兜里摸出两个铜板,递给他,“去,一手一个放好咯。”叫阿龙的年轻人,在把尸体的手臂捋直了之后,就把师傅递给他的铜板,分别放到尸体两手的两个掌心里,这时,那个肥胖的年轻画殇师则很熟练的把尸体双脚并拢,一捆红绳绑住尸体的双脚,老画殇师看着,满意的点了点头。阿龙看师傅神色比刚才缓和了一些,就轻轻的问道:“师傅,为什么要在掌心放铜钱啊?”那个胖画殇师看了一眼老画殇师,有意卖弄道:“这个是买路钱,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这点买路钱,押解的小鬼,便不会为难死者的灵魂。”
那为什么非要掌心朝上呢?
这时,胖画殇师支支吾吾一脸囧相,答不上来了。
老者开口了:“这是为了防止诈尸,尸体一旦诈尸,便会双臂撑着尸身立起来,而掌心朝上之后,她便不好起尸了。
那脚上绑红绳又是为什么?
老者顿了顿说道:“防止诈尸后的尸体,会奔走。”
师傅,难道这个世上真有僵尸么?阿龙怯生生问这话的时候,胖画殇师也望着师傅,期求解答。
老者笑了:“这个我也没见过,不过这些手法都是老一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他边说边熟练的掰开死者的口腔,塞进一枚铜钱。”
这时,胖画殇师忙显摆道:“嘿嘿,师傅,这个我知道,这个应该就是含口钱,让死者到了阴间有口饭吃,不致于挨饿。
老者却冷冷的说道:“你知道的个屁,这个是含口钱没错,但是这是为了隔断阴阳的,死者生前吐完最后一口阳气,便是阴间之人,这枚铜板,是为了阻止阳气入口,防止诈尸的。
听老者讲了这些东西,那个叫阿龙的年轻人,显然有些害怕了,老者看在眼里,低沉的说道:“不要怕,就算真会尸变,不是还有外边的那几个道士么?”
老者这么一说,阿龙便向灵棚外望去,只见为首的一个道士,神情肃穆的望向天空。
道士整了整衣冠,向灵柩走来,双手抱揖说道:“各位辛苦了,这是蒋家给你们的报酬,入土的事就无需劳烦诸位,还有让这些哭丧的蒋家下人都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你们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整个灵棚有我们几个就可以了”
老者接过一袋碎银,恭敬的冲道士点了点头:“那接下来的事,就有劳道长了。”
道士眉头紧锁的恩了一声,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待他们走后,道士扫视了一眼留在灵棚内仅有的四个人说道:“千万不要让任何东西接触到灵柩,尤其是山猫野狗之类的东西,只要过了今晚,就没事了。
四人齐声点头:“是,师傅!”答完话后,其中一个弟子问道:“师傅,难道这具尸体有什么特别么,劳你如此费心。
年长的道士一脸沉重的说道:“这具尸体怨气太重,而且一尸双命,我怕处理不当,会走煞。
对了,师傅,为什么来灵棚哭丧的和守夜的尽是蒋家下人,死的是蒋家的媳妇,怎么却不见蒋家的人?
这个,师傅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只要做好我们份内的事就可以了。
夜,越来越沉,四名弟子手拄着脑袋,耷拉在桌子上都泛起了困意,只有年长的道士,眼中精光不减,神情依旧严肃的盘腿坐在灵柩前。
渐渐的,山脚的风有些大了,吹得灵棚有些哗哗作响,年长道士走到灵棚外,看了看天,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打着瞌睡的四名弟子,知道他们有些疲倦,也并没有叫醒他们,只是突然,一阵冷风刮来,放在灵棚一角处的破铁锅里烧着的冥币瞬间就灭了,无形中就好像被人一只手扑灭了一般,案台上的蜡烛,也乎乎就要被吹灭,老道士绷紧了神经,眼光死死的盯住灵柩,双手已经不自觉的去拔背上的桃木剑,但是,一阵风过后,一切又全都安静了下来,老道士缓缓的吐了一口气,走到灵柩前,向里看了看尸体,只见里面的尸体还是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一丝变动。
老道士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又盘腿坐到灵柩前,眼神依旧没有一丝倦怠。没过了多久,又一阵风刮来,比上次的似乎更大了,感觉整个零时搭建起来的灵棚都要被掀开了,老道士再一次从位子上站起来,走到外边,看了看天,绷劲了眉头往里走来,走到案台处,只见上边的蜡烛也晃动几下,就灭了,顿时,整个灵棚一片漆黑,而这时快睡着的四个弟子,不知道怎么灵棚一下子就暗了下来,慌忙从位子上站起来,只是当他们站起来的时候,他们竟然看到灵棚后边有数十双绿幽幽的眼睛在盯着他们,老道士赶忙用火石点亮蜡烛,心中暗道不好,灵棚后边边角没扎实的地方居然居然探进数十只野狗的脑袋,原来尸体散发出来浓重的血腥味,把他们吸引到了这里。
这时,老道士厉声喝道:“千万不要让这些野狗碰到尸体,快!过去护住灵柩,”说着,便一马当先走了过去,数十只野狗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咧开嘴,露出两颗尖锐的犬牙,向不断靠近的老者警示着,四名弟子也不敢怠慢,忙聚成一簇,持剑慢步向灵柩方向挪移过去。但是这些野狗却并没有后退的意思,或许在强烈的血腥味面前,饥饿让它们战胜了对人的恐惧,就这样,五人和数十只野狗对峙了半个时辰,终于有一只野狗忍不住了,倏的窜进灵棚,向灵柩跃去,有一只野狗带头这么做了,霎时,全部野狗窜进灵棚,向灵柩方向袭来,五人一看,阵势不好,都往后退了退,带头的那只野狗,落在离灵柩不到一米的距离,冲他们呜呜嘶吼,后面的野狗全部跟在它身后,站成一线,发出嘶吼声,而此时,他们离灵柩也不到一米的距离,老道士一脸铁青的说道:“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些野狗碰到那尸体,”话音一落,五人齐齐剑抵前方,慢慢挪步,而这些野狗,往后退了退,嘶吼的愈发激烈了,老道士这时掏出符箓,挑在剑尖引燃,符箓燃烧时的火光,果然让它们非常惧怕,往后撤出一大段距离,但是,符箓很快就熄灭了,在强烈的血腥味下,它们又向前靠近,这时,一名年轻道士喊道:“你们先看住一会,我去案台拿只蜡烛,说着,转身快步就向案台走去,他这一转身不打紧,但是快步走就有问题了,因为转身快步走的话,野狗会以为人心生怯意,要逃了,这时它们就会追上去扑倒猎物,咬住他们的脖颈,所以,一些有经验的农民在走山路遇到野狗,都不会疾步快走,而是慢慢的走。他这一转身,一只野狗居然原地腾空跃起,向它后背袭来,老道士眼疾手快,扬起桃木剑飞身向那跃起的野狗刺去,那野狗躲闪不及,硬生生的撞在桃木剑上,肋骨前被桃木剑划出一道血口子,血珠子溅射开来,有一滴野狗血刚好滴进了楠木棺材里的尸体嘴里。